她已经睡熟了,梦中无意识地缩成一团,手脚都有些凉意。
果然和李思筠想的一样,这晚睡得极好,次日清醒时,她迷茫地坐起身来,还有些许惺忪,身上的锦衾滑落下来。
她又扯了扯被子,然后回想起昨日的事,才感到些许诧异,被子不是被他抢走了吗。
昨晚,她还等着他的反应,却许久都没声响,她再一回头,人没了。本来想等他回来,却睡着了。
李思筠扭过头,往床上看了一眼,依旧是空荡荡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晚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冻着。
当真甚是怪异,平白无故对她好了一些,李思筠暗暗琢磨着,又将被褥都抱回床上。
流言为假,倒不重要,最危险的是她,若他知道传言是她说的,而且之前所说都是假的,那么她恐怕要完蛋了,能不能活到回国都是个事。
还有,她骗他心悦一事,当真是愁。
在此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早就要离开,当然要吃完早膳再走,和昨日晚宴差不多丰盛,但李思筠吃得食不知味。
尤其是她吃到一半的时候,沈昭回来了,她立马埋头。
有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往日熟悉的味道此刻带着些许凉意,丝丝缕缕飘过来,勾得李思筠没控制住地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见沈昭右手执一瓷白的汤勺,虽说勺子比他的手白一些,但李思筠觉得他的手更好看。
只看一眼,她就控制不住的想起这手昨日按在她腰间的热度。
她立刻垂头,连着喝了几大口的粥。
瓷勺沉落到碗底,相撞的清脆声音响起,沈昭看着李思筠恨不得埋到碗底的脑袋,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说话?”
往日嘴都停不下来。
李思筠一点都不敢再说了,她怕被他看上。
虽然一开始做好了失身的准备,但后来过了这么久安稳日子,清白也不算特别重要,但不必要的纠缠麻烦还是避免一下才好。
她当然不敢说话,但他都问了,她再低头装鹌鹑就显得有些胆小了,所以抬头看着沈昭,眼神相对时,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才磕磕绊绊道:“有些……困。”
“嗯,等会去告别县衙及其夫人,我们就回去。”沈昭道。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淡淡,但李思筠看他举动都有些许轻松感,眼角眉梢都带着清浅的笑意。
她没控制住地开口问道:“郎君,是有喜事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尤其是对她说,沈昭:“再过些时日,就可离开此处了。”
李思筠听得心中一喜,早上醒来后发现他给她盖被子的忐忑都散去了大半。
他走了,那她就可以离开了。但她的人还没找到她,远在姜国的父皇和阿浓或许还不知道她丢了。
若此时被留在这里,还有那个烦人的冯令史,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这么一想,原本的那几丝喜意都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忧愁。
沈昭说完话,眼眸便一直停驻在李思筠的面容上,看她眉尾下压,那双骄矜的眸子再无盛气凌人之态,反而长睫垂下,瞧着有些落寞。
她应当是怕被丢下。
沈昭并未告知她,其实准备带着她一起走,只是嘴角稍微翘起些许弧度。
其实,如今随时都可以回去,已经试探出了他那位薄情父皇的心意,朝中局势也尽在掌握中。
只不过,越晚回去,只越让冯后母子忧心而已。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有点想要她,将她带回去便好。
这般想着,沈昭都觉对面的李思筠看起来顺眼许多。他余光一扫,见满桌的早膳还未怎么动,只有一碗鱼糜粥稍微用了些。
告别完县衙夫妇,沈昭便带着李思筠离开了,李思筠就跟在他半步远处,再与来找她的人碰头之前,她都决定要安分一些。
只顾看着地上一块又一块的青砖,她又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前面,她捂着头,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无法苛责沈昭为何突然停下,只能在心中暗暗埋怨,为何他后背那般硬。
却又被一只大手拽得踉跄,往前走了一大步,李思筠捂着头,歪过去疑惑看他,她又没得罪他,这样大力拽她作甚。
沈昭将她拽到身旁,就又松开了手,“你到底做了什么亏欠我的事,才会如此心虚,一直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