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白熠耐心地等着,没有追问。
一直到显示屏出现数字“1”,宣宁率先走了出去。
踩在暖黄色的地砖上,有头戴礼帽的迎宾员替她打开一楼大厅的玻璃大门。
瞬间,夜晚的凉风迎面刮过。
主道对面就是宽阔江面,宣宁在门外空地上站定,也不管身上薄薄的衬衣是否能抵御秋日的晚风。
“‘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隔着川流的车辆,不远处的江面上,有轮渡缓缓涉水而过。
白熠与她并肩站着,像是在看风景似的,闻言无所谓地耸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留宿一晚。”
在他的房间,留宿一晚,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宣宁再次陷入沉默,好半晌,才轻声道:“如果我答应了,是不是就离结束不远了?”
像他在欢场上遇见的其他女人一样,看得顺眼,性格温顺,会讨欢心,便稍费些心思,见上次,算是“培养感情”,也吊一吊他自己的胃口,兴致到了高点,便是今晚的这一遭。
数番春宵,一个要钱,一个贪欲,互相给足了,就是一场好聚好散。
白熠不动声色,转头看她,对这个问题,只答了简短的“也许”两个字。
“也许?如果我表现得好,也能在你身边留的时间稍长一些?”宣宁轻笑一声,眼神流露出一丝失望和难过。
白熠不置可否,嘴角却悄悄扯了一下,情绪在无声中,已比方才好了些。
“那我要拒绝。拒绝了,应该能更久一些吧。”
她的声音闷闷的,适时表现出对他的依恋,果然让白熠恢复过来。
“开玩笑的,”他笑起来,走近一步,伸手捋她发丝,拇指轻轻蹭过细嫩的脸颊,忍不住流连,“我还不至于这么荒唐。”
才见过次,别的女人也许够了,但对她,他不知为何,愿意给更多耐心。
宣宁抬头望着他,一双经得起镜头考验的眼睛,水汪汪的,盛着一点小心的探究,像是林间的小鹿,小心翼翼打量忽然闯入的人。
“真的吗?”
又一阵风吹过,吹得她耳边的长发飞舞,挡住了半张脸颊。
白熠忍不住走近些,流连的指尖与秋风对抗,贴着脸颊拨开细碎的长发,俯下身去,吻了她。
宣宁下意识仰头,轻轻阖眼,纤长的睫毛在风中颤动,不知是不是因为微凉的秋意。
她的嘴唇是冷的,像覆了层霜,令他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肩背,这才留意到她的衣衫单薄,就那么站在风中,却还站得笔直。
“宣宁,”他在她的眼皮上亲吻一下,“你不相信我啊。”
被来自他的温暖包裹住,宣宁抖了一下,随即猛然清醒过来,颤动的双眼睁开。
耳边有汽车飞速驶过的呼啸声,她后退两步,离开他本就没有圈紧的怀抱,摇头:“不对,阿熠,是你不相
信我。”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她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便没急着质问,而是拉着他的手腕,沿着斑马线穿过马路,来到沿江的护栏边。
这里的风更大了。
她松开手,重新转身面对他:“你今晚对我那么冷淡,我能感觉到,还有刚才忽然那么问我——我想知道是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熠的笑容慢慢淡了。
他已经打算不再深究,事情就那么过去,也许会在他的心里留下疙瘩,也许不会。却没想到,这女孩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她能解风情,又时不时会露出独属于少女的鲁莽直率。
“宣宁,”他静静看着她,轻声问出了心中的芥蒂,“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他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慌乱,可她眨了眨眼,却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