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装出可怜楚楚的模样,不过是想让他收留。
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不会缺少感情,只是缺一些相处的机会。
那日他替她浣足之时,她可以明显感到他的心动,倘若再给她多一点点时间,她一定会叩开这个男人封闭的心扉。
“今晚你在这帐里歇着,我一会儿叫人送碗汤来,明儿进了中州再找大夫。”叶之江道。
“我在这帐里歇着?”怀烙环顾四周,“那你呢?”
“我自然……”他俊颜微侧,“自然是另找一处歇息。”
“你想让外面的人都知我们夫妻分房而睡,猜度我们不和?”她嗔怪道:“想让我堂堂和硕格格没面子?”
“不……”他想辩解,却发现,原来自己做的事的确很可恶,一时间只能怔在那里。
“这榻子大得很,我睡床头,你睡床尾,”她径自坐过去,“我保证不打搅你。”
打搅?
呵呵,她已经是他的妻,却说这样客气的话,让他心里更加难过。
成亲这么久,他都没碰过她,若换了别的刁蛮公主,早跟他闹翻天了,可她却承担下所有的委屈,甚至没向宫里抱怨半句,还义无反顾地追寻到此……如果,没有国仇家恨,他会用一生的真情挚爱好好回报她。
“别这么说,”这刹那,他于心不忍,“你病了,我本不该离开。”
今晚,就让他好好照顾她吧,就当是照顾一个病人。
她笑了,这一笑,灿若繁花。
“那我就不客气了。”褪下披肩,和衣钻上床去,躲进被里。
他踟蹰着,不敢就这样走过去,却也不能僵站一夜,心下犹豫,又是好半响的愣怔。
“这被子好冷,”怀烙故意娇嗔,“你不来暖暖吗?”
呵,好诱人的话语,天下那个男人面对如此良辰美景不怦然心动?他感到自己的步子正不由自主地朝他迈去,直到床边——
“你很怕我吗?难道我是母老虎?”怀烙笑道。
“公主说的哪里话。”他垂眸,不敢看她与声音同样诱人的脸。
“从小到大,人人都怕我……”笑容忽然敛去,换作一声惋叹,“因为我是皇阿玛唯一存活的女儿,我的许多姐妹,在很小的时候都夭折了……别人看着我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可谁有知道我总是一个人玩儿,皇阿玛收养端柔她们,就是为了陪我,可他们始终不是我的亲姐妹,还是怕我,处处让着我……”
其实,她的肺腑之言只说了一半,从小孤独,并非因为没有姐妹,更多的,是她那张脸。
心里怀揣着秘密的人,总是忐忑不安,哪怕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依旧有种惶恐的心情。
她总觉得自己与别的女孩子相比,属于异类,而且是会被唾弃的异类,心中有种自卑,让她远离人群。
“别说了,”叶之江泛起无限同情,柔声道:“好好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你也怕我吗?”她执着地问。
他沉默,徐久,坚定地凝视她的眸,给出一个语气肯定的答案,“不,不怕。”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去,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大掌。
他的掌,比他的披风更加温暖,一旦握住,就让她安心。
似乎还是第一次,执子之手。这双手,她真的能握到天荒地老吗?
“为什么不说话?”她发现他的神情,在于她柔荑相握的一刹那,似乎有些微漾,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担心,生怕刚刚酝酿的和谐在被打破。
“没什么。”他勉强地笑了,“只是怕打搅你休息。”
他知道,自己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