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囔了几句,梁田突然发觉不对。
“哥你今天咋跟我说这么多话?”梁田纳闷的问。
他哥就是个闷葫芦,甭管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几乎就没跟弟妹们闲聊过,回回都是梁田主动去缠他。
今个儿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梁川顿住了。
迎着梁田好奇的目光,他低咳了声,终于还是问,“你嫂子呢?”
“哦。”原来是这个啊,梁田道:“娘说嫂子去村东头温夫子家送豆腐去了。”
刘美花放了几碗菜到桌子上,又进去拿碗,闻言也想起来了,朝外头张望一圈,“中午就出去了,这太阳都下山了,咋还没回?”
正纳闷着,打从外头院子里走过来一个人。
是钱家的婆娘,今晌午时分也去温夫子家送过鸡蛋的。
梁家院子远远儿的就飘出香味,隐隐约约还像有肉香,她恰好洗完衣服打从这边走,想到不久前在榕树底下听陈小幺说的,家里顿顿都吃肉。
肯定是吹牛,钱家婆娘想。刘美花有多抠她们还是知道的,洗衣用的草木灰都分成两半儿用,哪能舍得顿顿做肉?
想是这么想,钱大婶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梁家院子走去了。
“刘大娘,在忙哪。”钱大婶一边满面堆笑,一边隔着一道院墙,踮脚往里看。
哟,还真是肉!桌子中间一个大盆,看着像是萝卜汤,汤里浮着的可不就是肉?
钱大婶有些酸。
刘美花擦了擦手,闻言也抬头笑道:“哟,是钱大姐啊,有什么事儿吗?”
钱大婶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好奇梁家人晚饭的菜色罢了,不过来都来了,也就站着没话找话的唠嗑了两句,说来说去,讲到了毛六给他闺女
翠花招婿的事儿。
翠花年前就满十八了,这个年纪在村里已经是大姑娘了,可惜一直还没找到婆家。
梁川娶了陈小幺过门之后,翠花更是在家里大闹一场,说什么也不肯再相看上巧、下巧两村的同龄男娃,她爹毛六急的不成,放话说要招婿,最近还真的说定了一个,是个几十里外的村子里的一个读书郎,刚考上了童生。
那童生家没钱,没法子再供他读书,这才上门做了赘婿。毛六对这个读书郎女婿也是出手大方,光定礼就是二十八两,这还不算给那读书郎家里人送去的东西。
毛六做了这么多年的屠户,又只一个独生女儿,家底自是没得说的。
钱大婶讲了这么多,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说给梁家人知道——瞧瞧,跟毛家结亲能过上多好的日子,不像梁川,花十好几两娶回来一个下不了崽的小傻子。
刘美花自然是听出来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干笑了两声,往继子身上瞟了一眼,脸色尴尬。
梁川没搭腔,连往这边看都没看一眼,搬了把凳子放在桌边,转身又进去了。
钱大婶把闲话说到了位,略有几分满意,又往院内看了一圈:“刘婶子,不是我说,你家吃晚饭,这做儿媳的不帮忙端菜,怎么反倒是川儿在忙进忙出的?”
刘美花听了一通闲话心里不爽,早想赶人了,闻言撇嘴道:“中午让他出去送个豆腐,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不知道跑哪去了。”
钱大婶奇道:“这不可能啊,我中午去榕树底下接我家大郎,看见小幺也在那呢,眼下早该回来了啊。”
“谁晓得。”
“不过我今个看着小幺那模样,像受委屈了似的,蔫吧吧的。”钱大婶说,压低了些声音,看了眼从屋里拿着碗筷出来的青年,小声道:“别是小两口闹不是了吧?”
这钱大婶是最爱多嘴多舌的。
刘美花压着火气,心想别人屋里头的事你这婆娘问这么清楚做什么,问清楚了出去乱扯闲话说我们梁家刻薄一个傻子不成?
她扯起一个笑,刚要说话,便见梁川径直走了过来。
“没闹。”梁川把碗筷放在桌上,抬起头,又问:“婶,您最后在哪瞧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