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他看着那个男人的脸和耳朵都变得通红,然后很没底气的回了一句“好”。对着这样的一张面孔,阿尔弗雷德心里那些横亘着的阴霾,莫名的,稍微散去了一些。
模特们的住所离最近的咖啡馆不到五分钟。如果仅仅是消失半小时,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是不能对导师解释。
阿尔弗雷德和男人一前一后的穿过街道,虽然两人都是保持沉默,空气中却有点微妙的气氛在涌动着。
……
两街之隔的模特之家里。
……骆林现在待在自己的储藏室里,正把满是寒意的外套脱下来放在火炉边烤暖。今天的拍摄任务是在一小时多前结束的,在南非人卢克和纽约客肖恩的怂恿下,一群营员干脆放弃乘车,选择从南曼哈顿的勃朗特中心一直走回到住所。有些人——比如那法里奥和劳尔——认为这个念头异常愚蠢,便先行打了的士回来。但骆林和剩下的多数人一起,在寒冬的北美街头,来了一次愉快的远征。
现在骆林也能够辨认出哪些个人算是和自己交好的:来自爱尔兰的特拉维斯像块橡皮糖一般的黏着自己,会一直不停地问:“你会做这个菜吗?”“你会做哪个菜吗?”在得到骆林肯定的回答后,他就会开心得要死的说一句:“好棒哦!!”……南非人卢克则是个天然的乐天派,走在路上喜欢一口气跑出好远,再乐此不疲的跑回来。骆林实际上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卢克却很喜欢往他的身上蹭,那动作总让骆林想到犬类动物;标准的纽约客肖恩是个单身父亲,爱好是拉着人说自己女儿从出生到现在的种种可爱故事——其他的男人对他这种恋女又多话的人大多没辙,而只有骆林会带着笑认真听着,也不外乎他和骆林之间的友情迅速建立了起来。
骆林此前没预想到,原来自己还是能交到几个作数的朋友的。能有现在的这种发展,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天色渐渐地转暗了,骆林一个人坐在床边,长出了一口气。里弗斯在客厅和别人一起玩纸牌游戏,能从门外听到他和别人互相打骂叫笑的声音。骆林没想着要动,只对着身侧温暖的昏黄灯光发了一会儿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想着明天换一件外套去穿,侧过身将箱子低的羽绒服拿了出来。随着这个动作,竟然还带出了一条围巾。
骆林疑惑的俯下身来,把那条米色的围巾拿在手上。那质料极其的绵软舒适,在灯光下泛着温暖和模糊的光泽。骆林的脸上显出些犹疑的神情,握着那围巾待了一会儿,终于呼了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一般,将枕头下那一直关机的手机拿了出来。
骆林开了机。他自通讯录里选取那个名字的时候心情很乱,待到拨出号码了还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哪里不对。终于惊觉时差存在的时候,手机竟然已经通了。
纽约是下午五点,东八区却才早上六点。何式微的起床气那么重,怎么会这么快就把手机接了。
骆林的右手将围巾攥紧了,只能说:“我忘了时差,现在马上就……”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挂断键上,却听见何式微哑着嗓子打断道:
“……不要挂。”
骆林垂下眼睛,没想出什么恰当的句子,最末问了一句:“……你还……睡着?”
何式微的鼻音很重,低声应了一句:“现在起来了”。
骆林忽然觉得尴尬起来:“你还在新加坡吧……漫游电话很贵,我还是别……”
何式微第二次的打断他:“……骆林,我都等你等了两天了,别说这种话,行么?“
骆林的脸上露出些为难的表情,想了一会儿,只能示弱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式微在电话里很低的笑了一声:“那我问,你答。”
“……恩。”
“新加坡现在二十七度……纽约冷不冷?”
“……冷的,风还挺大的……不过屋子里比上海暖和多了,很舒服。”
“你那边的饭菜呢?不是说美国的中餐做的奇奇怪怪的……还是你们都吃西餐牛排?”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吃的最多的是色拉……今天中午连菜叶子都没有,发的是航空食品和一杯香槟。我又不能喝酒,就觉得有点饿。”
“……这么说来,是瘦了。”
“还不知道,才来一天……你呢?”
……骆林想问的是何式微的基本情况。天气,伙食状况等等诸如此类。然而何式微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最终说出口的却是:
“……我在想你。”
骆林觉得从上海出发前那种奇怪氛围又要回来,想把手机拿远了挂断。不过何式微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反应,很及时的补上了一句:
“开玩笑的,别挂。”
……究竟是不是开玩笑的,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骆林叹了口气:“何大哥,你说这种话,我不习惯……”
何式微还是笑了一下:“……不习惯吗,那也没办法。虽然觉得有点抱歉,但是这种话,我以后还是会说的。”
骆林还是坐在床边,却把腰弯下来,轻轻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表情还是苦恼: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不是……”
何式微的语气在电话里变得坚决起来:“骆林,你其实不用问为什么的。其实你自己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