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了一圈,被送出去的花儿又回到了她醒来的地方。
钟离廷暂时没想到地方安置她,营里住的都是男兵,他不能将个小孩丢在“春坊”,士兵住的大通铺更不合适,只能让人在自己帐篷里架了张矮榻,用屏风隔开,临时安顿一下。
翌日清晨,黎明压过黑夜,天际渐渐透出了亮光。
光线透过帐篷天窗照到床铺的第一时间,躺在上面的如花花便睁开了眼睛,半点儿没有赖床的意思,抹黑抓起衣服,一骨碌便从小榻上爬了起来。
待完全穿好衣裳,看着眼前与那黑暗狭窄的土屋完全不同的环境,如花花紧绷的肢体逐渐放松下来。
在小山村里的教训太深刻,就算现下脱离了那个情景,她的肢体却还存着记忆。
她弯腰穿上靴子,没在帐篷里看到人,便掀开厚毛毡出了帐篷。
来往巡逻的士兵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如花花腼腆的笑了笑。
她记得没错,这间帐篷外放了一个大水缸,每日都有士兵将其灌满。
水面没有上冻,如花花用飘在水面的水瓢舀了些水倒进铜盆,朝冻得发红的手心哈了口气,才搓着小手回帐篷里拿了铜壶,重新往里灌满水,放在帐篷中间取暖用的小火炉上。
燃了一夜,小火炉里的碳已经有些快熄灭了,如花花笨拙的用煤钳往里添了碳,又把铜炉放了上去。
随手整了整头发,如花花坐在小火炉边上,托腮看着上面嗡嗡叫着的小铜炉。
铜壶里的水刚咕噜噜的烧开,往上冒白烟时,帐篷口遮风的厚毛毡被人从外掀开,晨练归来的少年公子弯腰而入。
如花花忙站了起来,将盛了冷水的铜盆加入热水,浸湿了面盆架上的帕子,拧干,巴巴的递了上去,“哥哥。”
钟离廷微一挑眉,顺手接过了那冒着热气的帕子,随意擦了把额头的汗,又重新在铜盆中净了手,擦净后才回过头,“不用讨好我,小孩,这些事我自己会做,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如花花没点头也没摇头,她绞了绞手,视线看着钟离廷走到屏风后,影绰的动作似乎是在宽衣。
她并不懂什么男女大防,眼也不眨的盯着那个方向,愣愣的看着。
天窗撒下的光照的屏风有些半透,少年身形修长健硕,紧系的腰带随着灵活的手指一圈圈解开……
“眼闭上,转过去,别仗着年纪小就占哥哥便宜。”清朗的少年音将她砸醒,如花花才呐呐的转过头去。
占便宜?她占了什么便宜?
如花花有些茫然,索性她足够听话,乖乖的闭上眼睛,又转过了身子。
钟离廷麻利的换掉了身上被汗打湿的作训服,穿了身常服,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才问,“怎么起那么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这会子天都尚且没完全亮起来,卫令那家伙说不定都还在睡懒觉。
如花花这才转回身,睁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是哥哥早。”
钟离廷真的太早了,她甚至不知道钟离廷到底什么时候起床出去的。
钟离廷闻言失笑:“小孩,你怎么和哥哥比?”他都习惯晨
起的‘开胃菜’了。
如花花很怕被嫌弃累赘,急切道,“我不小了,我能做很多事情。”
钟离廷抬手,饶有兴致的比划了一下如花花刚及他胸口的身高,“小孩,你今年有十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