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周用拇指安抚性地按按她手背,低头连摁两下开机键,还是黑屏。
“已经联系过你妈妈了。”
他收起手机,揉揉小女孩脑袋,“她说马上就来接你。”
不多时有个年轻女人赶来,一把将小女孩抱进怀里,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连连跟谢逢周道谢。
“给你添麻烦了。”女人拉着小女孩的手,“茵茵,快说谢谢哥哥。”
小女孩抽抽搭搭:“谢、谢谢哥哥。”
谢逢周笑一下,没接话。
目送女人带着女儿走远,他活动着被握到发麻的右手,拿出手机,试着又去按开机键,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好在身上还有钱。
他撑着膝盖从台阶上站起身,想去附近电话亭,给岑稚打个电话。
没走两步,听见有人叫他名字。
谢逢周回头,有道身影穿过白茫茫的路灯,不管不顾地朝他跑过来。挟着三月里的风,星星似的撞向他。
他下意识张开手,将她接个满怀,人像树袋熊似的用腿盘住他,整个挂在他身上,脑袋埋在他脖颈间。
岑稚很轻,谢逢周这样抱着她也毫不费力,逃离躯体的魂魄被她这一下又撞回来,有种脚踩实地的安全感。
“怎么了?”
谢逢周拍拍她的背,笑着问,“看我不回家,过来查岗么?”
他没有提电梯的事情,岑稚也不问,抱他一会儿,从他身上下来,嗯了声:“怕你又在外面招蜂引蝶。”
她假装无事发生,主动牵住他温度冰凉的掌心,“走吧,回家。”
一路上岑稚的话格外多,不停和副驾里的谢逢周聊天。谢逢周每一句都接,虽然是嗯哦等单字回复。
十点多不怎么堵车,帕美驶入御庭水湾,岑稚闭上嘴短暂地休息片刻,又从兜里摸出颗糖递给他:“下午逛超市找的零,你尝尝好吃吗?”
大门上监控识别到车牌号自动打开。
谢逢周接过糖,没有拆开,看岑稚集中注意力倒车入库,熄了火,他才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车里没开灯,岑稚转头,凭借着车库的光去看他神色,有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诚实地道:“发现你情书的那天晚上,我问绛绛了。”
他情书里只写小时候在医院见过她,但没有提他为什么在医院。
岑稚从明绛那里清楚了谢逢周身上总带着糖的原因,跟靳楠关系微妙的原因,以及他养五折的原因。
谢逢周没想到她那么早就知道了。
难怪她第二天在车里亲他的时候说,你又吃糖了。
他看着她,有一会儿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那颗糖的包装袋。好半晌,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胆小……这应该是成年人能克服的恐惧。”
他声线很低。
还有点哑。
揉着糖袋时像突然被发现秘密、不知所措的小朋友。
岑稚从没见过谢逢周这样,在她眼里,他一直是散漫自由的,生活得通透又明朗,热烈得骄傲又灿烂。
但其实月亮也有自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