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说下就下,竹林潇潇,庭院中的小侍女们顶着雨笑闹着跑开。
阿渔叫了几声,见姜杏之没有动作,走过去先探身关起窗户,看她脸色不大好:“殿下怎么了?”
姜杏之低着头,脑袋上方仿佛有一团乌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丧气。
姜杏之闻言抬头看她,故作坚强地弯着眼睛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不好呢!
她内心真实的滋味太过复杂,尴尬羞耻恼怒通通都有,简直是五味杂陈,她都不敢想那羞人的声音究竟被多少人听去了。
她翘着指头按着额头揉了揉,她脸都要丢光啦!
僵笑着回阿渔:“只是被惊雷吓了一跳!现在没事!我很好。”
阿渔心里惦记着旁的事,把她的话当了真,想想也是,她们姑娘不久前还好好的,只是在这软塌上坐了一会儿,应当不可能有事,更何况以她们姑娘现在的身份,何人敢惹她。
阿渔点点头,连忙说出挂在她心上的事情:“殿下你过来看看蒲月,她好像生病了。”
姜杏之“嗯”了一声,赶忙下榻,踩在地上的那一刻,脚上的铃铛声叮叮铃铃,她深吸一口气,坐回软塌,把红绳连带着铃铛塞到长袜里去。
一开始养蒲月的时候,她也常这样,只是后来发现蒲月并没有对铃铛声产生什么不适,便随意了。
闭着眼睛默了默,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薄衫,往蒲月的睡得软垫走去,蒲月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趴在上头,瞧着恹恹的。
蒲月见到姜杏之,爬起来,蹭到她脚下。
姜杏之抱着她,坐在杌凳上,担忧地摸摸她的身体,发现摸到她肚皮的时候,蒲月叫得格外厉害。
姜杏之看她肚子上的小尖尖红彤彤的,猜测道:“蒲月不会怀小猫崽崽了吧?”
蒲月轻轻的“喵”了一声
宫里有兽医,平日里专门帮宫中主子们养的爱宠们看病,阿渔找了个熟路的小内侍,去请兽医过来帮蒲月瞧瞧。
正如姜杏之猜测的那样,蒲月真的要生猫崽了。
蒲月平日里只与仲秋亲近,猫崽崽的猫父亲自然只会是仲秋了,高兴过后的姜杏之又气哼哼地伏案给姜桃桃写信,让她家的仲秋负责。
香净收好信,笑着说:“明日我就去趟承安伯府。”
“蒲月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姜杏之现在不敢摸蒲月的肚皮了,只轻轻地揉一揉她的脑袋。
陆修元从前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原本因为蒲月的事情,姜杏之已经忘了下午那些侍女们的话了,这会儿看见他,又记起来,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怨念深重地瞅着他,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不高兴。
陆修元怔了一下:“怎么了?”他回来路上听于安说蒲月怀孕了,原以为她会很高兴的。
“姑娘在生仲秋的气。”一旁的阿渔回道。
姜杏之抿着唇,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她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侍女说了闲话的缘故,幽幽地看着他,算是默认了。
陆修元低低地笑了几声,揉揉她的脑袋,建议道:“那把蒲月送去承安伯府,让仲秋照顾?”
姜杏之知道他在逗她,表情松懈,变扭地摇摇头:“算了,用晚膳吧!”
陆修元吩咐侍女摆晚膳,牵着她走到盆架前净手,姜杏看他拿着巾子将她手上的水珠子擦干,他的指尖凉丝丝的,轻轻地托着她的手,动作细致斯文又温柔。
姜杏之神色不知道飘到了那里,脸上闪过羞臊。
待用完晚膳,姜杏之趁着沐浴的时候,小声和香净说:“晚上听到窗外有脚步声,也不知道是谁,你吩咐下去,除了守夜的,大家没事儿晚上就不要出来了。”
香净点头。
姜杏之舀了一瓜瓢水,浇在自己身上,轻咳一声:“万一不小心听了什么话,传出去就不好了。”
香净心道还是她们姑娘警觉,宫里人多眼杂,危机重重,她们奉宸宫的人更要谨慎懂规矩:“好,我们宫里都是些年纪不大的侍女,平日喜欢聚在一起说闲话,我会多注意些。”
这是再好不过了,姜杏之连忙点头,要是传到外头,她怕都要羞死了,不过要是知道香净在心里是那样夸她的,她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杏之,不要泡太久。”陆修元靠坐在床上,偏头看了眼净房的门,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
净房内的水声停了一瞬,陆修元低眸翻了页书册,唇角弯起。
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