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他。
如果当初那个女孩没有出现,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假装不知道里香在跟着他这件事?好想怪她,如果将这件事怪罪在她头上的话,是不是可以稍微轻松一点?如果没有她,里香就不会出现。
……可明明都是他的错。
明明都是他的错,明明最该死的人是他才对,他居然还想把事情怪罪在其他人头上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好肮脏,好不知羞耻。
他抱着膝盖再次不停地颤抖起来,埋进膝盖的脸颊湿湿的。
全都是他的错……
他大脑昏昏沉沉,直到座机铃声响起。——他升入高中的这几个月里,从未有人给他打过电话。就连以往每隔一个月会给他打一次电话的妈妈都没打电话过来。
因为蜷缩太久,腿和后背发麻到没有知觉。
他扶着墙艰难站起身,走过去,将桌子上的座机拿起来,接听。
他不知道是谁。
但在这时候只要有人能跟他说说话就好,不管是谁,就算是恐吓和辱骂,他都觉得开心。
可电话接听后,对面却一直很沉默。直到半分钟过去,才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忧太,我听老师说你已经一周没去学校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是妈妈。
妈妈终于给他打电话了……
他大脑空茫茫的。
“忧太……你一个人在东京过得好吗?缺钱吗?如果缺钱用的话,一定要跟家里说。”妈妈关切的话,让一股热腾腾的情感从他心底涌起,可随即电话那头就接着说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不去上学吧,学校那边老师会给我打电话的。要不…我和你爸爸过几天去东京…看、看看你吧……?”
妈妈的声音,带着与之前如出一辙的面对他时的胆怯、畏惧。
“……”
乙骨忧太瞳孔微睁盯着地板,那双刚被眼泪冲刷过不久的乌黑眼睛里空洞的情绪,让人不敢靠近。
狭小的公寓内一片死寂。
很久很久之后,他听见嘴巴自己在回答:“对不起……我明天会去学校的。”
电话里,传来妈妈松了口气般的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
……
又下雨了。
明明六点半出门的时候,还是晴朗的。一从拥挤的电车上下去,头顶就乌云密布了。
周围的空气和气味也全都发生了变化,潮湿、污浊,就连色彩也变作了扭曲的灰色调。乙骨忧太没有打伞站在街边,他抬头,保持不眨地瞪大眼睛,盯天空不计其数从黑色云层里砸下来的水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