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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孙平？

聂宇晟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他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份造影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场合，因为脑海里有印象。虽然他每年看的造影何止成百上千，可是这份造影，他一定是在什么重要的地方见过。公开培训？不，公开培训时一般都是复杂的案例，不会用这样常见的法洛四联症。方主任会诊的时候？不，也不对……他终于想起来，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ldo;我反对！&rdo;他脱口说，&ldo;这个病人不行。&rdo;

&ldo;哦？&rdo;方主任诧异地问，&ldo;为什么？&rdo;

他说不出理由，因为这是谈静的儿子？不，太可笑了，全医院都不会知道谈静是谁，他又如何向一个外人、一位师长，解释自己那难以启齿的私人感qg纠葛。

仓促间他只能做出回答：&ldo;手术风险比较大，病人如果是成人，在各方面承受能力会比较好。&rdo;

方主任疲惫地捏了捏眉心：&ldo;我何尝没有考虑过，但你有没有想过，成人虽然在各方面承受能力会比较好，但这个项目只对先天xg心脏病有着高额补贴，可是先天xg心脏病的患者，几乎没有合适的成年病人。&rdo;

因为严重的先天xg心脏病患者，有手术机会的早就已经做了手术，没有手术机会的，要么已经活不到成年，要么根本从理论上就无法施行手术。

&ldo;这孩子算是所有病患中最大的一个。孩子越大，治愈的机会越少，家长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会相应地更qiáng一些。&rdo;方主任做了决定，&ldo;这样吧，你先联络孩子家长，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项目资助，做这个手术。&rdo;

&ldo;我仍旧反对选择这个病人。&rdo;聂宇晟已经迅速地理清了思路，&ldo;第一，这个患儿年龄比较大，相对来讲，病qg比较严重，我担心预后不佳；第二，法洛四联症虽然是常见的先天xg心脏病，但是是相对复杂的一种，项目刚刚开始，是否考虑从易到难，循序渐进；第三，这个患儿我见过一次，是他家长带他来的，我想他们虽然家境不佳，但不见得愿意接受这种高风险手术方案。&rdo;

方主任笑了笑：&ldo;刚刚还在跟我说，病人年龄越大越好，现在又嫌这病人年龄太大。你的第二个理由比较有道理，但是简单的心脏手术，费用不高，一般家庭哪怕是借两万块钱，也都给孩子做了手术，补贴没有意义。至于第三个理由，你先联络了患儿家长再说吧，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人家不乐意？&rdo;

聂宇晟没有办法，只能接过方主任递过来的病历。

病历上就写着病人的联络方式，是个固定电话，后面娟秀的字迹注明是家长谈静的工作单位电话。谈静，当他的目光触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身体的某个部分都在隐隐作痛。

命运从来不吝于捉弄，总是以各种奇怪的方式，把早就已经缘尽的两个人，再次拉到一起。只不过，这次是纯粹因为公事。

他几乎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自制力，去替她的儿子做这样一台手术。

不过，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他不能不依照方主任的指示去联络她。如果她拒绝这份方案，就再好不过了。

谈静离职的当天晚上，心里还是挺难受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王雨玲就找到她家里来了。谈静记得她应该是上午班，所以挺诧异地问：&ldo;你怎么来了？你不上班吗？&rdo;

&ldo;我跟梁元安都不gān了！&rdo;

谈静急了：&ldo;你们gān得好好的，为什么不gān了？&rdo;

&ldo;梁元安说，他不能为了他犯的错，让你丢饭碗。&rdo;王雨玲说，&ldo;他不gān了，我也不gān了。反正我们俩都不gān了。&rdo;

谈静急得顿足，说：&ldo;你们这是gān什么，你们这不是急死我吗？&rdo;

&ldo;你急什么啊！&rdo;王雨玲说，&ldo;昨天你走了之后，梁元安就一直不高兴，后来还拉我去喝酒，在吃宵夜的时候他就说，咱们不能这样不讲义气，明明那蛋糕是他拿出来的，却叫你去顶缸。你一个人还带着平平，怎么样也不能没这份工作，所以今天一早，梁元安就去找店长了，我来找你。反正我们都不gān了，索xg跟店长把话说明白，这事跟你没关系。&rdo;

谈静说：&ldo;我就是因为不想梁元安丢饭碗，才把这事给认下来，你们现在这样，不是前功尽弃吗？&rdo;

王雨玲很轻松地笑了笑：&ldo;什么钱不钱的，在店里打工，能有什么前途啊，也挣不到几个钱。&rdo;

&ldo;明明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们gān吗还这样犯傻啊？&rdo;

王雨玲忽然看着谈静，说：&ldo;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劝梁元安，这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赔上他，我们尽力再帮你找个好工作就是了。可是梁元安说，他良心过不去。他的良心都过不去，我的良心难道能过得去吗？谈静，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讲义气，你讲义气，我们难道不能跟你一样讲义气？这事qg跟店长讲清楚，你就可以回去上班。你带着平平不容易，还要攒钱给孩子做手术呢。孙志军那个人指望不上的，我们要是这次不站出来，我们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