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那动作,简直是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的弹起来,扑向她爹的热情好似白区群众见了亲人解放军:“父皇——哇哇啊啊啊——皇后欺负我啊——”
龙成天看着我,我很无辜:“给她什么都不吃——我还有这么多公事,哪来空替你哄女儿,赶紧交给奶娘抱回去哄吧。”
小公主瞪眼看我:“你这个坏人!你存心就是想饿死我!”
我耐心劝导:“公主,嘴长在你脸上,你爱吃什么吃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和我没关系。你的肚子饿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龙成天几乎笑出来:“好了,雪儿不要闹。皇后也是很忙,你不要只顾淘气。”
于是乎,硬饿了一天的小公主,又委委屈屈的回去了。
我笑吟吟的端茶给皇帝。
嗯,你奴役我,我虐待你女儿。
倒是有来有往。
不过我这算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继母?我抖一个先……继父?皇帝可还没死呢……
真是复杂的家庭关系啊。
一壶茶,一炉香。
明宇坐在矮几的另一边,因为这屋里暖和,只穿了一件单衣,外面的夹袍亦是单薄。
我给他斟上热茶:“你也够可以的。虽然立了春,风却还冷的象刀子。你就穿这么少,披一件斗篷怎么御寒?”
他只是浅笑。
外面的人挨个传唤进来回禀事情,千江就坐在下首,常例的事,便由他应对发落。玉简在一旁,把上午的簿记挨个过目。
我隔了一扇屏风坐在薰香的内室,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够腐化的。
不过,我在里屋,对他们办正事,也算有好处。
我要在外面,来回事的人个个都得下跪,先请安,再问礼,然后回事,还磕磕巴巴咬文嚼字,不够他们难受的。再说,也实在耽误事儿。
明宇执起我的手看了看,说道:“你也太能吃苦了。手指都打起泡来。”
我抽回手笑笑:“这也没什么,茧子磨硬就好了。你这些天怎么样?我听小陈说你病了,大半个月没出屋子。请太医看过没有?吃什么药?”
他含笑不语。
我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欠打:“这才能下地,又穿这么少……”
他挥挥手象是赶苍蝇:“你请我来喝茶,外面这么吵已经是过份。居然你自己也聒噪不休,还让不让人静心喝茶了?”
我陪笑:“好好,我不说。不过,回来你那件披风真不能再穿了。”
能让我这么低声下气,明宇应该自得才是,连龙成天面前我都不曾这么小心。
他拿了我一章本子翻看,热茶的水气升腾弥漫在我和他之间。
外面仍然扰攘,里头却是一室安谧。
明宇眼睛不离书页,一手慢慢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无论是姿态,容貌,气息,都堪可入画。
真想长叹一声。
龙成天真是没眼光,要是他先遇到了明宇,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人,才应该站在这权力的顶巅吧。
我……不过是他正好碰到的一个小角色。
不过,明宇比我幸运。
五年之期一满,他就可以出宫去,从此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我呢?
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