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货的几个阿姨当中有三个午饭后就卖完货了,另外两个晚饭后才来,这几位都又拿了十套货。只有一位第二天早上来了,只卖掉九套,不想再做了。
余自新爽快地退了她押金,也还是给了她奖金,“阿姨,你不要灰心,不是有一套免费的吗,你用着,长远了给人看到肯定要问你,怎么越变越年轻了?那时你再推销,有说服力呀!”
另外五个阿姨掌握住诀窍了,第二次拿的货也很快卖完了。星期天嘛,人都在家,就算要出去玩,早饭总要在家吃的,阿姨们有的在家属院门口支个桌子,有的是周六这天晚上联络的顾客,一早上十套就卖完了。
余自新又痛快地给了奖金,阿姨们想再拿货,她问,“你们想不想一次多赚点呀?”
当然想呀!
“那就等几天。”等消息发酵,等有人来问,搞搞饥饿营销——这是捡漏,捡到了是运气,哪里天天有!
余自新买了些水果糕点去感谢王姐。
王姐的老公出值班了,她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着儿子做功课,憨都儿子,都高二了,一眼不盯住就抱着篮球出去玩,你要是打篮球能上大学也行啊,打得一般般,瘾还大!
还是小姑娘好。
余自新跟王姐说,“生意还挺好的!就是阿姨爷叔们买东西要赠品。”
王姐哈哈笑,“那你下次多买些不值钱的赠品回来,他们也就是图个开心。”
余自新点点头,跟王姐说姑父和洋洋的事,“……快三个月没拿到工钱了,住的工棚,真是风餐露宿,人晒得又黑又黄,老了好几岁,我想,还是买个小房子,让他们先有个落脚地,然后再做个小买卖,赚多赚少,至少不用担心白打工一年。”
王姐想一想,“上次我们看的那个二楼房子,房东还是想卖的。最近这一年市面是不大好,老实讲,能买起房子的谁要买老破小啊?实在是小了点,有了小孩怎么住?我帮你再跟她讲讲价钱。”
余自新连忙谢过王姐。
周六日这两天,进的二十箱货已经卖掉一半还多了,有近一万的流水,余自新打算周一再去日化厂进货。
她算算手头的钱,房租交三押一,买各种日用必需品,还剩三万出头,二姐给她的那张卡里有六万。
这些资金怎么用才能用到刀刃上,可得仔细考虑。
周一早上余自新去了日化厂,刘玉竹在仓库等她,还挺惊讶,“这么快就卖完了?”
“哪能呢,卖了一半。下周就国庆了,我担心厂里放假,提前来了。”
1998年的10月1日是周四,10月5号又是中秋,国营大厂,政府部门,怕是要到7号才上班。
上次余自新买的那个牌子的护肤品还剩十二箱润肤露,十箱洗面奶,她全包了,又问刘玉竹有没有包装更好看的,适合年轻女孩的产品。刘玉竹带她找了找,正挑货呢,余自新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个海市固话,赶紧接起来。
姑父和洋洋被赶出来了。好像还挨了打。
余自新那还顾得上挑货,急急忙忙先付了货款,赶去上次四个人吃饭的小饭馆。
下来出租车一看,先放下一半心,父子两人靠在墙根,坐在自己的铺盖包袱上,姑父满面愁容,刘洋却看起来好像有点解气的样子,嘴角眉毛向上翘着。
“怎么回事?吃饭了么?”余自新走近了又更放心了些,“谁打的谁?”
姑父看刘洋一眼,“你自己说吧!”
周六晚上父子俩回到工地,先找工头问了拖欠的工资什么时候能拿,吴胖子平时可不跟他们住在工棚,人家早在海市买上房子了!
工地管事的人还是那套话,款项没结,他也没办法,也是打工的。
刘家成就说,“那不然,写个欠条或是凭证吧,我们父子家里有事,得辞工了。”他想清楚了,辞工不干,很可能之前欠的工资就拿不回来了,但继续留在这儿等,欠的三个月工资就会变成四个月、半年。
工头一听他们要辞工,脸色变了,“你说辞就辞?我到哪里找人填你的空?”指着父子俩瞪眼睛,“你们不能走!想走?工资就别要了!”
刘洋气得攥紧拳头,刘家成拽儿子一下,跟工头商量,“那我们再干几天,干完这个月再走,行不?欠的工资写个借条……”
工头冷笑,“我怎么写?是我欠你钱么?你要欠条,就去找吴胖子和他小舅子!”
怎么办?
刘家成给吴胖子打电话说辞工要工资,吴胖子直截了当说,“我没收到钱,怎么给你?我也要还房贷、养老婆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