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好的心情,在看到过来的人,更不好了。
外面比窝棚里亮,山上的月亮很大,两人离的近,能清楚的看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滕凤琴的眼睛在何思为手上的饼干扫了一眼,她说,“思为,好好的怎么要请探亲家回去?想小枫了?”
何思为嗤笑一声,“我为什么回家,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滕凤琴心虚的眸子晃了一下,打哈哈说,“思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咱们俩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吗?我真的不明白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对我意见这么大。”
何思为咬了口饼干,边嚼边说,“从你打着‘为了照顾我下乡’那一刻起,咱们俩的关系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这个你应该想得通啊,多直白的道理啊。你因为什么下乡你心里没数吗?你不下乡就得你弟弟下乡,你们家就你弟弟一个男孩,你爸妈怎么会舍得,所以要有一个人把工作岗位腾出来让给你弟弟对吧?”
滕凤琴急于解释,“思为,不是这样的,我可以不给我弟弟,我是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下乡,才选择下乡的。”
何思为不耐的打断她的话,“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好骗吗?如果我爸活着,你会这么做吗?”
滕凤琴语气坚定的说,“我敢。”
何思为说,“你可想好了,我爸指不定就站在你身后看着你,你要是撒谎,他晚上找你谈谈怎么办?”
“思为。”
滕凤琴破嗓子的大叫一声,“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怎么能迷信。”
何思为轻笑一声,“看看你,怎么吓成这样,你又没有撒谎,我爸不会找你的,就是找你也会好好感谢你。”
何思为的笑声很轻,她又说这样的话,四下里一片漆黑,滕凤琴只觉得后脊梁骨一寒,“算了,我会用时间证明给你看,我是真心关心你的。”
滕凤琴一溜烟的跑了。
何思为脸上的笑慢慢退去,自责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拿爸爸出来吓人。
她深吸口气,将鼻里的酸意压下去,她干嘛要哭啊,她要坚强起来,前世今生欺负过她的人想看她笑话,她偏要努力优秀给他们看,还要活的比他们好。
甜味的饼干,慢慢变成了咸味,直到心情平复下来,何思为才回窝棚。
回到窝棚后,煤油灯亮着,段春荣明天就要回营部,要给家里写信的,明天顺便让段春荣捎回营部帮忙邮走。
何思为不用回信,但是要帮老汉写一封回信。
她的床铺靠在窝棚门口,光线很暗,何思为翻了蜡烛出来,唐爽挨着她,她问唐爽要不要写信,唐爽说她不用写,到时让段春荣帮忙捎个口信下山就行。
何思为将蜡油滴一些在木板上,将蜡烛坐上去,这样蜡烛就稳稳的粘到了木板上。
没有信纸,何思为直接打开笔记本。
要下笔时,却迟疑了,老沈这个年纪,他孙子年纪一定不小,让她以老沈的口气喊一个比自己大的人,即便是写信,何思为也张不开嘴。
斟酌过后,她还是以自己的名义代笔,给对方回了信。
沈同志,您好。
老沈同志已收到您来的信,因各种情况,他不能提笔与你一叙,让我代为回信。
老沈在这里一切都好,勿念。他对沈同志的个人终身大事很是挂念,希望沈同志早日组成家庭,盼全家团聚。
最后,致上我们致以革命的敬礼。
此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