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反正相同的事我也不是没做过。”她耸耸肩,侧头看他一眼,“我们扯平了。”
听了这话,不知为何,骆澄空心中微微一痛。扯平?好残忍的一个字眼。扯平了,也就疏远了。
“之后有什么打算?”苏菱恩问他。
“我个人是没什么打算;不过下个星期,阿沈打算带我回法国。”
苏菱恩的神情蓦然僵住,“去……法国啊?”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法国啊……听起来好遥远,在地球的另一边呢。
“嗯。”骆澄空轻轻点头,“阿沈说,既然我有决心出来继续工作,那么也应该有毅力把当年未修完的舞台训练课程继续修下去。我哥死了以后,我什么正经事都没做过,太失败了。”
“哦,了解。”她应了一声,心头突然一片荒芜。骆澄空要去法国了,这下可好,她再也见不着他了。言情小说中写的那些街头偶遇,也断不可能发生在两个天各一方的人身上。不过转念想一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他们根本就不合适在一起。骆澄空走了,走得远远的,她才能更了无牵挂地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去多久?”她问。
“一年吧。把该念的书念完了,再回中国发展。”他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既然苏菱恩对他要去法国的事表现得丝毫不惊讶,那么,他也应当把失望藏进心底。
其实,他从未奢想过她会开口留他。既然没有抱过希望,失望又从何而来?他别开眼,听见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老姐对他开起玩笑:“要去一年那么久啊?模特界帅哥很多,你回来以后,也许就没人认识你了。”苏菱恩笑嘻嘻地说,心里却很难受。
“没关系。他们都说我会红的,我身上有巨星的风采啊!”他附和着她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还是努力地笑。
“巨星的风采?啧,你身上哪里有这种东西啊?”
“一年以后就会有了。”
“这么自信?”
“一向这么自信。我知道自己有多可爱!”他夸张地拍拍胸脯。
苏菱恩突然背过身去,一把捂住嘴。漆黑夜色里,她双肩微微抖动着,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他们俩在瞎扯什么?她明明很喜欢他,明明就舍不得他走,为什么要蹲在这里陪他说这些假模假样的废话?
骆澄空瞪着苏菱恩颤动不已的背影,还以为她在笑他。于是他扁扁嘴,站起身来,“那……我先进去了。外面冷,你也……别待得太久了。”
他站在她身后,嘴里说归说,脚步却不愿意移动分毫。他心里很清楚,今晚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她了。一年以后他会在哪里,她又会在哪里?没人知道。缘分这东西毕竟缥缈,他不敢指望。
“苏菱恩,再见。”他期期艾艾地说,期待她会回头。
“再见。”苏菱恩应着,声音冷淡得不像话,还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她头也没回,依旧维持着那个委顿在地的僵硬姿势。“嗯,那……真的再见了。”他失望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回到那个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里。
在那里,属于他的盛宴尚未结束;可是有什么东西,分明在他心里逝去了。
骆澄空走了。直到他离开了好久,连夜风都渐渐软弱下来,终于停了。天地间一片宁静,皎洁的月亮静悄悄挂在天边,半朵云儿遮住了它美好的容颜。
苏菱恩缓缓转过身,望向那喧闹的宴会大厅;那里灯光太绚丽,刺痛她的眼睛。她脸上挂着风干的泪痕。
以前,骆澄空曾为了她而哭过;而今天晚上,他们真的扯平了。
第9章(1)
骆澄空走的那一天是星期天,航班起飞的时刻是上午十一点半。星期六的晚上,苏菱恩收到沈沁柔的电子邮件,沈沁柔在信中语气礼貌地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为这个CASE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在末尾处顺带提到了骆澄空回法国进修的事情。
苏菱恩看毕信件,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右键点击扔进垃圾箱,然后关了电脑,面无表情地回房去睡觉。
她在床上平躺了一个多小时。一直闭着眼,神志却异常清醒。身子底下的床板硬梆梆的,度假时睡惯了水床,现在再睡板床几乎成为一种酷刑。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实在睡不着,苏菱恩只好爬了起来,穿上外套跑到厨房,打算为自己热一杯牛奶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