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啊,也不看看他是谁的爹?有其女必有其父嘛!”
“讨厌,哪有这么说的!”黛玉娇嗔着说道,然后又认真起来,“二哥哥怎么这么笨呢?盐政说起来也没有很复杂啊。”
“那我洗耳恭听,请妹妹给我好好解读一番!”
小黛玉咯咯一笑,背着小手在地上转了两圈,开口说了起来。
“二哥哥,这个问题可以简化成为几个关键点来看的,盐货的份额分配、食盐生产、进货、运输、分销给百姓,大概这些环节。
盐政的关键集中在盐货份额分配上,也就是盐商如何获得盐引这件事情上。比如这两淮盐道,盐引的总销售额就是两淮给朝廷赚取的盐税。
我爹肯定啰啰嗦嗦跟你旁征博引、从古至今的一顿乱讲,净是说那些没用的,纯属文人酸病。
盐商手里积存的盐引太多,当年的盐引销售量就要下降,当年的盐引销售额下降,这一年朝廷得税就少了,皇帝的想法就是要解决盐税不足的问题。
从生产到最终销售的整个链条上,眼前哪里是瓶颈?很明显是食盐的产量问题。
所以呀,眼前不用扯那些用不着的,优先解决食盐的产能问题就好啦,至于将来?将来出了什么问题再说。
食盐产能不足,带来两个问题,一个是私盐盐场,一个是谁能够优先提取盐货。
剩下的本小姐懒得再推理了,猪都能想得明白了。”
贾钰痛感自己是穿越者的耻辱,林如海讲得高屋建瓴,自己听不懂,黛玉讲得深入浅出,自己又自愧不如,自己来干什么来了?护花使者罢了。
门外,颜浅本来兴冲冲的从林如海的书房回来,她刚才在林如海书房思考问题入神发呆,等她发现贾钰已经跑了,也不好意思呆下去。
此时她已经理顺了思路,正想跟贾钰好好说说,结果刚到林黛玉房间门口,就听到林大人家四岁的小丫头,已经把问题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颜浅的眼角直抽抽,这都是什么孩子?吃什么长大的?莫名的心中一股醋意迸发出来,颜浅更是莫名其妙了,为了一个五岁的小不点儿吃一个四岁小不点儿的醋?自己真是彻底堕落了。
不管怎样,颜浅都决定气势不能弱了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在门口敲敲门,正色迈着方步走进了屋子里。
场面还算好,没啥不堪入目的,颜浅忽然掩口一笑。方桌旁边,两个小不点儿坐在小孩子专用的加高凳子上,甩着小腿,在那里像模像样的饮茶交谈。
颜浅自顾自的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
“浅姐姐真漂亮。”黛玉赞叹道,黛玉是由衷的赞叹,她还没长大过,十六岁身虚体弱就死去了。
黛玉心里嘀咕着,臭宝玉肯定更喜欢浅姐姐这种身材吧。颜浅此时却是二十出头,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实在是好身材,黛玉羡慕得紧。
“你长大了肯定比我漂亮许多的。刚刚在门口听见你俩说话,实在是让人赞叹,不亏是林大人的女儿,说得太对了。
官盐不能够有效提升产量,贸然打击私有盐场会造成两淮地区盐价飞涨。
官盐的分配不能够公平合理,饥渴的商人也会继续私盐的生产、流通都不可能消失,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还可能进一步铤而走险。”
黛玉认真点头,说道:“若是扩大官盐场的产量,降低官盐成本,则会直接刺激各大私盐场背后势力铤而走险。
严控官盐的盐引兑付又会得罪另一波势力,巨大利益同样铤而走险。
若要彻底解决盐政积弊,恐怕就要面临群起而攻,朝堂上弹劾奏折如同雪片、扬州城周围腥风血雨。”
贾钰想着,连黛玉、颜浅都可以看得清楚的事情,林如海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只是他不够厚黑,不懂得儒道之术,这种情况只有拉一波打一波才能勉强过关,哪里能做个孤臣?
当然,这种拉一波打一波的做法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拉的这一波很快会壮大起来,比之前的局面更难应付。
问题是,总比为了整顿盐政,自己全家都没了要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