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有些疯癫着魔,他从来没有想过天下的事儿还能这么搞,这么玩儿,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儒教儒生能够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圣人门徒啊,满嘴说得都是多好听的话啊,怎么可能把黎民百姓当作畜生甚至畜生不如来对待呢?这绝不可能。
“这些人只是迂腐,对不对?
这些人只是想守着自己家的基业,想世世代代荣华富贵,对不对?
圣人门徒,哪怕不是善的,也必定不是恶的,对不对?
儒教儒生怎么会有害人之心呢?
儒教儒生绝对不会赶出来这种敲骨吸髓的事情来,对不对?
儒教儒生,哪怕不是善的,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对不对?”
北静王觉得自己对人世间的认识都开始崩塌了,越想越是不敢相信这个事情,可是如今他已经具有了极高智慧的头脑,在他的意识深处疯狂推理,越是推理这个结论就越是坚实可信。
是的,种种现象展现出来,除了这样推理,没有别的解释了……
“这些人不纳税,不徭役,吃的最好、穿的最好,歌舞升平,有地位、有金钱、有土地,应有尽有,用得着做得这么绝户吗?
佃户、黑户本就是最惨之人,这高价私盐活活榨干他们的每一丝血肉,何苦如此狠毒?何必如此狠毒?”
贾钰没有回答他,没有打断他,就是静静的听着,人对人间的认知只能靠自己,别人怎么掺和?
“我大乾难道是一个比元蒙还要残忍无耻的朝代吗?宝玉,你告诉我,到底是大乾治下的百姓苦,还是元蒙治下的百姓苦?”
北静王如此追问,贾钰还是不说话。
“宝玉,你告诉我啊,到底是大乾治下的百姓苦,还是元蒙治下的百姓苦?”
北静王不依不饶接连追问,非要得到这个答案。
贾钰能够理解他,这是他一直以来心中的支撑,这是他祖上的荣耀,这也是他家族的荣耀,也是他水溶的荣耀。
水溶几代人都堪称侠王,他们心中最大的荣耀不是获得世袭罔替的王爵,而是跟太祖一起做了一件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伟大事情!这是他最大的骄傲!
“王爷,您其实可以想明白的,您想想,这些现今的大地主豪绅、儒教世家,他们在元蒙时候都是做什么的?怎么加入到本朝的?那个时候他们怎么过日子,如今怎么过日子?”
北静王的脑袋嗡嗡直响,以前他想不到,因他根本没去想。此时,他去想了,自然就想到了。
笼罩在这片大地之上,厚重的灰黑色浓雾,掀开了一角。
他终于看到了一些事情,有了脉络,想到了很多事情。
巨大的航空母舰已经抵达了淮安府城上空,隐匿着身形,静静的停泊在空中。
足足一刻钟,北静王才从思索中清醒过来,两眼通红的说话。
“宝玉,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人投靠太祖爷开创的大乾,其目的并非是什么解救天下,让天下万民出离水火,而是利用太祖爷和大乾将他们头上的元蒙人杀掉、驱逐,从此他们就没有了需要孝敬的鞑子了?他们对佃农、黑户的盘剥更为剧烈,对吗?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绝大多数的人们都是在这些地主豪绅的手里,他们勾结地方衙门和盐商,以私盐谋取暴力各自分赃,而本就是佃户的贫民,被压榨到油尽灯枯的程度,只好勉强糊口、饥饿度日,只好没有任何的盼头?”
贾钰安慰说道:“王爷切莫走极端,事情也并非都是如此,大乾朝廷能够看到看清的地方自然就会收敛很多,总体说来咱们的祖先们还是做了一些好事的。
至于这些地主豪绅跟儒生的关系,王爷还不明白吗?士农工商,士即是家里有功名的地主,农就是家里没功名的地主,工就是佃户和百工,商就是游商。
如此,王爷该平静了吧?”
北静王深呼吸一番,长长叹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说道:“我北静王府早年就该支持摊丁入亩的新政才是,如若我父亲知道这藏匿丁口背后是怎样的惨剧,定然会跟这帮儒教门徒鱼死网破的拼一拼!”
“王爷大可不必如此去想,历史上与儒教争利的存在,要么活着的时候被扣上各种污秽不堪的罪名诛灭九族,或者死了之后被口诛笔伐臭名千古。
王爷没有跟他们翻脸是对的,莫说一个北静王,就是十个百个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王爷需要冷静看待才是。”
北静王竟然没有反驳,而是乖乖点头,惨然一笑。
“是啊,我北静王历代,哪个可跟岳飞相比?差太远了!岳元帅在军中、民众当中的威望,岳元帅在军中的统帅力,岳元帅战场上出神入化的兵法,拿什么比?何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