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军出征后,程彦的心思便大部分放在种植红薯上面。
杨奇文与薛妃的事情,由李斯年在那看着。
李斯年在三清殿,精通各种阴谋算计、天家阴私,比她一个半路出家被迫参与夺嫡的人看问题要一针见血。
把这些事情交给李斯年,她放心得很。
尤其是,在与李斯年吵完架和好之后,她与李斯年的关系越发亲密了。
许是怕二人再闹矛盾,李斯年没再与以前一样,心中存着自己的小九九,时不时坑她一把,而是全心去做她的事情,把她的事情当做自己最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种态度让程彦对李斯年改观许多。
改观只余,又觉得颇为奇怪——旁人都是越吵越生分,她与李斯年倒好,越吵架,便越亲密无间,设身处地为彼此着想。
想到这,程彦忍不住笑了笑。
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不打不骂不交心吧。
这样也好,李斯年有经天纬地之才,有他在一旁保驾护航,她的路会好走许多。
当然,李斯年待她如此,她也会努力达成李斯年的愿望——认祖归宗,恢复天家宗室的身份,而不是做凌虚子的徒子徒孙。
这日程彦看荒地上种的番薯,番薯涨势良好,再等一个多月,便能丰收了。
临近隆冬,大夏冬季多雪灾,今年的粮草虽然丰收了,可到底不能让大军全部带走,要留一部分作为赈灾用,免得关外的北狄还未打跑,关内的百姓便先乱了起来。
北伐大军的粮草只够用三个月,她的红薯丰收的正是季节。
程彦看完红薯,便去找李斯年。
李斯年虽未完全恢复自由,但也能在皇城内走动了,而不是像以前那般,被幽禁在三清殿不得外出。
这种一定程度的自由给李斯年行了许多方便,比如说,他能主动找程彦了,而非只能在三清殿等着程彦上门。
李斯年见程彦过来,便道:“好巧,我正准备去找小翁主。”
程彦好奇道:“杨奇文那里有新消息了?”
李斯年轻轻一笑,眼底是潋滟的桃花色,道:“没有消息,我便不能去找小翁主吗?”
“我可没这么说,”
程彦看了看他身下的轮椅,道:“我这不是看你不方便么?”
在梁州的水下宫殿时,李斯年长身而立,如玉树倾倒,别提有多好看了,可从梁王宫出来后,他便又坐上了轮椅,好似自己天生残疾,离了轮椅便不能过一般。
她一直挺想不明白的,李斯年的身子骨虽然没有李夜城与李承瑛那般强壮英武,可也是个健康的大活人,弄什么不好,天天在轮椅上坐着,难道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虽说他坐轮椅时也颇为好看,病弱缥缈若谪仙一般,可坐在轮椅上,到底不如正常人那般矫健随意,也不知道他图个什么。
想了想,程彦觉得他大抵是图个坐在轮椅上有人推着,自己省得走路吧。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李斯年笑笑道:“小翁主莫看我行走不便,可我的行动不便,才能给我带来更多方便。”
李斯年这般说,程彦也不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癖好,她没有干涉旁人的爱好。
更何况,就李斯年那种较真性子,她纵然干涉了,他也不会做出改变,指不定还会嫌她多事。
既然如此,她何必多言,给自己、给李斯年找不痛快?
本着这种心理,程彦道:“你开心就好。”
反正不方便的人不是她。
坐的腿脚发麻腰肢酸软的人更不是她。
李斯年笑了笑,与程彦闲聊几句,才与程彦说起正事:“吴皇后被废后,天子虽未要她的性命,可对她的情分到底淡了,薛妃又年轻貌美,贤良知礼,最是贴心,天子便去昭阳殿去的越发勤了。”
不知道是不是程彦的错觉,她总觉得,李斯年夸赞薛妃的话里,总有一种似是而非的讥讽在里面——贤良知礼,最是贴心,那是面上的,薛妃心里的算计,一百个她舅舅也比不上。
听李斯年说舅舅宠爱薛妃,程彦不以为然道:“男人么,不都是喜新厌旧的?”
不是她被这个世界男人一妻多妾制的生活同化了,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种法则,她的舅舅又是天子,根本不可能一直钟情一个人。
更何况,她的舅舅算是好的了,先帝才是将喜新厌旧发挥到极致的人,她的外祖母为先帝生下了几对儿女,先帝却连她外祖母的名字都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