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的一颗心都在她身上?
这怎么可能?
李斯年昨夜还在与她论辈分,让她唤他表叔,若是喜欢她,与她划清亲戚界限还来不及,怎会与她轮辈分、改称呼?
程彦摇头,只觉得崔美人肯定弄错了。
李斯年幼年长于三清殿,因模样实在太好,被无数人觊觎,想要将他当面首娈童,这种令人难堪的屈辱经历,让他对男女之事深恶痛绝,以至于生平最恨的,便是与旁人的关系太过亲密。
她自十二岁与李斯年相处,至今也快三年了,这三年时间里,李斯年看似温润随和,可在与她相处时,他总有一种把控得极好的、让人不易察觉的淡淡疏离,仿佛他与她的往来,仅仅是利益交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像极了不染人间烟火的谪仙,如今误入凡尘,不过是体验一下人间六苦,红尘俗世于他来讲,是可有可无的过客。
至于她,自然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已经是无关紧要了,又怎会是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
更何况,李斯年从未说过喜欢她。
她虽然母胎单身了两辈子,但不是没有过被人喜欢的经历,她知道被人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哪怕嘴上不说,也会从眼底的水光漫出来,看见心仪的人,便眼前一亮,周围像是在放光,一切都变得明朗开来。
可她在李斯年身上,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
李斯年永远淡淡的,轻轻浅浅的,不喜不怒,不冷不热,甚至与她说话时,声音也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像对待再普通不过的人一般。
若是喜欢一个人,怎能做到这般平静?
李斯年在面对她时,实在太平静,太过波澜不惊了。
她不信李斯年对她的喜欢。
程彦没有了刚才听到崔美人说李斯年喜欢她时的惊喜万分,狂跳着的心脏,此时也跟着慢慢归于平静。
她与李斯年现在的关系便很好,他帮她实现心中抱负,她帮他恢复身份,让他的经天纬地之才得以施展,不再一辈子困守在三清殿内。
人生难得一知己,她将李斯年引为知己,知己是比情人更为稳定的关系,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虽说偶尔也会在午夜梦回想起李斯年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但人生总是要有缺憾的,更何况,她与李斯年止步于此,对她来讲,并不算缺憾——李斯年敏感偏执,行事剑走偏锋,若真与他凑在一起,怕是以后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说辞与行事方式,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开罪了李斯年,落个死状凄惨死因成谜的悲惨下场。
如此那样,还不如维持着现在的关系。
最起码,她与李斯年谈论事情时,还能时不时地瞧一瞧李斯年清俊无俦的容颜,过一把眼瘾。
有些人呐,与剧毒的罂粟花一般,漂亮是漂亮,可也致命,最好的办法,是远远地瞧着。
想到这,程彦轻笑出声,对崔美人道:“你必然是弄错了,李斯年绝对不可能喜欢我。”
崔美人奇怪道:“怎么会是妾弄错了?”
“李郎君对翁主的心意,妾再清楚不过了。”
李斯年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却在她进宫之前,向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以程彦为先,哪怕损害了他的利益,程彦也是最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