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头取出来,沾着猩红的血,放在床头柜上一声脆响。
南萧迅速把酒精棉球压在了伤口上,一手去拿止血的药粉,拧瓶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抖得厉害。
取子弹头的时候,他要全神贯注,现在能分心去想了,又觉得心口抽疼。
韩渊得受过多少次伤,才能做到现在这样,在没有麻药、条件简陋的情况下,受了枪伤还能笑着安慰别人?
如果这是教材里的英雄的案例,他可能会觉得肃然起敬。
但是现在这是他活生生的男朋友,心底涌出来的情绪更多的就变成了心疼。
南萧眼尾微微泛红,指尖颤抖下,拧了几下才把药粉的瓶盖拧开,把药粉倒上伤口。
淡黄色的药粉化在了血肉模糊的口子里,南萧眼尖地瞥见韩渊手背凸起的青筋,立即伸手覆了上去。
“……萧萧?”
南萧握住韩渊的手,把药瓶放下。
“以后你不用安慰我说,这是小伤。”
他不等韩渊出言,就急急地说了下去。
“在我看来,这不叫小伤。我知道,可能你领兵就是这样,如果在战场上受了伤,不可能跟下属说你伤得有多重,怕动摇军心。”
“但是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只是你的同僚。”
“我是你男朋友,你就应该,有一点疼、有一点不舒服就告诉我,哪怕是煮饭做菜的时候切到手,划破一点小口子,都要告诉我。”
“我觉得我心里承受能力挺好的……你直接告诉我,我不至于被吓到。”
韩渊的呼吸微有些沉,沉默了几刻都没有答话。
南萧抿了抿唇:“怎么了,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不是。”
可能是忍得狠了,对方的嗓音有些嘶哑。
“萧萧说得对……我明白了。”
“那我去拿绷带了,包扎的时候要是太疼了你就说?”
“嗯。”
几分钟后,南萧扯下了一大块绷带,准备给韩渊包扎。
绷带刚贴上韩渊的伤口,就听见对方“嘶”了一声。
南萧手一抖:“疼?”
“……我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
“因为刚刚萧萧说,有一点小口子都要说,刚刚的疼吧,它应该比小口子疼那么一点,但是又没有那么疼。”
韩渊说得一本正经,南萧却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转瞬又是一种说不清的酸涩,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这样吧,我每包扎一圈,就给你吃颗糖……我小时候吃完苦药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吃糖哄自己的,你觉得好不好?”
韩渊扭头看向他,暗金色的眸子微有些沉,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这么说来……萧萧现在是想哄我?”
南萧点头。
“那把糖换成别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