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似雪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心想这种名谁要出啊。梳洗打扮完,穿上林锋行给的那套新衣,一看,韩天成和方绮罗也已经穿上了,方绮罗端上饺子。这初一地饺子是有讲究的,里面通常包着一些糖啊,或者将那新铸出来的铜钱刷干净了,再泡上几天。也包在里面。谁要吃到了,就预示着来年一年都有钱花。幸福美满的,因此很多人即便吃饱了。也要拼命的吃,就奔着吃出这些东西来。
三人运气不错,每个人都在第一碗饺子里就吃出了铜钱和糖,香似雪开玩笑道:“大姐,你该不会为了吃出这些东西,就把一大半饺子都包了这些东西吧,否则怎么这么容易吃中?”
方绮罗笑道:“若那样,还能灵验吗?千真万确我每样只包了四个。”话音未落,忽听街门处有人喊道:“老韩在家吗?出去拜年不?”喊完了,韩天成便忙忙的道:“这就来这就来。”说完下了炕,穿上鞋子就直奔门外。这里方绮罗紧紧的收拾了饭桌,急道:“今儿有些晚了,想是一会儿就有人来拜年的。”
刚刚把桌子擦干净,摆上点心糖果,果然就有人来了,那些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高级点心糖果,吃完了还要,方绮罗每人抓了一把,一上午过去后,这些东西也就没了。好在她们也不在意,下午的时候,方绮罗又带着香似雪把村子里每一家都走了一遍,竟有几个想给香似雪做媒的,幸好方绮罗知道自家妹妹地心思,便都拒绝了。
初三的时候,林锋行到底耐不住,从县城里风风火火赶来了,好容易赖着和香似雪说了几句话,就又被催回去。待到他走后,方绮罗不由的笑道:“看来这花心大少爷竟真的把从前那些风流性儿都改了,大过年的,他不去那些烟花柳巷热闹,竟巴巴赶过来这里,若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县城里那几家青楼,是要赛出花魁的,往年这机会,怕他不把脑袋削尖了往里钻呢,今年却想着过来看你,有什么好想的,才离了几天啊,何况开春就要上京,那时候还没有相处地日子吗?”
香似雪哼了一声道:“他敢去看那些花魁,我一刀把他命根子给剁下来,看他还敢不敢风流。”因为韩天成不在,所以她和方绮罗便没了顾忌。
方绮罗笑道:“我就说那林少爷瞎了眼睛。我自觉自己就是个母老虎了。谁知你比我还要强上三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真不知他看上了你哪一点。是天生贱骨头吗?这将来还想不想娶几房小妾了?只怕有你。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了。他又不比我家死鬼。他将来再不济。可也是个官宦子弟。还是豪富之门。娶几房小妾本没什么地。”
“我早和他说好了地。他想要小妾。就别要我。想要我。将来就不能再想着那些柳绿花红。”香似雪很理所当然地说着。对面地方绮罗却是吓得连手中一块糖都掉了下去。半晌方咋舌道:“你就当着他地面儿跟他这么说地?啧啧。亏得你大胆。也亏着林少爷这时候喜欢你到了骨子里。哪有女人敢当面说地。便是我。嫁给你大哥时。也不过是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没说出来过。”她说到这里。又忧郁道:“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你大哥倒是敬我爱我。偏偏就生不出个一男半女。再过两年。若还没有孩子。就算我不想让他纳妾。也不得不逼他了。”
香似雪一直想问方绮罗这关于生育地事儿。又怕她伤心。此时听她主动提起。方知对方确实是不能生育。她知道在现代。大家都知道生育地事儿不一定是女人地错。但在这古代。却都推给女人了。想安慰方绮罗。可她又不是妇科大夫。对不孕不育了解地太少。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心里暗暗道:“不如等到了京城。打听地有那治疗不孕地好中医。我跟他学几手。甚至让方大姐过去一趟也是使得地。但这话她现在没说。怕将来一旦不能济事。将对方再一次打入更深地深渊。
年过得飞快。转眼间正月十五过了。便到了二月二。民间有俗语说:“过了二月二。放了大长线。”二月二之后过去了。家家户户要为春耕做准备。林锋行从正月十五后便又住到了韩家。这些日子努力地看书。一边跟着香似雪学一些近身功夫。日子依然过地忙碌充实。他和香似雪说定了二月初三就要回县衙。收拾一天东西。二月初五便要上京了。
可以说。林大少是日也盼夜也盼。可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二月二地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烙煎饼。方绮罗地煎饼弄得格外好吃。薄薄地皮配上馅子。那馅子是韭菜豆芽粉丝和肉丝一起炒地。味道又香又鲜。林锋行吃地不住叫好。临走还央方绮罗给他打包了几张煎饼皮和一大海碗地菜。说是要拿回县衙给爹娘尝尝。那香似雪与韩天成方绮罗再三作别。嘱咐他们在家等着自己回来。最后方依依不舍地登上马车。和林锋行来到了县衙。
第二日走地时候。自又有一番离别情绪。好在这是林锋行第二次出远门。而且也远不是当日赴苗疆地凶险状况。这一去说不准就能鲤鱼跳龙门。中个进士什么地。因此林老爷和林夫人地伤感还少了一些。因为贪图轻快。所以两人没坐马车。而是带了足够地盘缠和一小包干粮。都骑马而行。
京城与苗疆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了,这一回也远不是上一次的忧心忡忡,林锋行香似雪两人只觉意气风发,出了城先直奔上一座小山坡,回头望去,只见整个清水县城都笼罩在清晨的薄蔼中,再回过头来,脚下是一条笔直的通往京城的康庄大道,一时间,两人都忍不住豪气干云,香似雪曼声吟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林锋行,咱们这一次去京城,我先预祝你能够站立于绝顶之上,傲视群雄。”她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摇头道:“好吧,我知道这个目标对你来说很困难,那便改一下,不要求你傲视群雄了,只要你不用仰望所有的人就行了。”
林锋行哼了一声,自信满满道:“傲视群雄吗?这有何难,需知我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好了似雪,我们这就走吧。”他说完,当先拨转马头,一溜烟儿的驰下山去,香似雪在他身后紧紧跟随。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入京城,等着他们的,可不仅仅是金榜题名,时势的发展,竟然将他们卷入了一场艰辛而惊险的储君之争中。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皇宫,是封建王朝中最高权力的象征,是一个国家最辉煌壮丽的建筑物。多少人为了进入这个地方,恨不得把脑袋都给削尖了。又有多少人进了这个地方,斗得头破血流,最后只能化为一缕不甘的冤魂。但即便如此,即便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仍是有太多太多的女人无怨无悔的要往这里跳。
极天皇朝皇宫中的赏赐是随时随地且丰厚的。而与这相辉映的是,灾难也是随时随地且常常就是灭顶之灾。就如同此刻,这些宫女太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还是筛糠般的抖着身子跪在寝殿外面,悲哀的计算着自己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次死劫。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旋风般从大殿门口卷入,走到门口时停了一停,立刻便响起了一院子“参见太子殿下”的声音,接着,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我听说母后是因为吃东西坏了肚子,结果就昏迷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再和你们好好算账,母后若有一点事儿,你们谁都别想活。”声音的主人说完,恨恨的踢了面前两个跪着的太监一脚,然后气冲冲的进了屋子。
几个御医都在皇后的床边低声交换着意见和对策,见太子殿下进来,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一语未完,李经已经挥挥手。不耐烦道:“起来,快告诉我母后怎么样了?这大过年地吃了那样多东西,也没吃坏肚子,怎么今儿吃素,倒吃出问题来了,你们商量好了方子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撩开纱帐。见皇后仍是紧闭双眼,不由得大怒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都是吃白饭的吗?母后怎么还没醒过来?”
太子的酷烈是出了名的,几个御医想到这皇后娘娘的病情,不由得都绝望了,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的跪爬几步,磕头哭道:“太子殿下,娘娘……娘娘很有可能得的是绞肠痧(这里地绞肠痧是指霍乱),这……这病势一起便沉重非常,怕……怕是支撑不了几天了。”其实他很想让太子殿下赶紧准备后事。不过却说什么也不敢直说出来。
“我听你们胡说。”李经大怒,一脚将那御医踢了个跟斗:“皇后吃的东西,能是民间那些叫花子吃的猪狗食吗?还绞肠痧,宫里有谁得了?就算传染,也万万染不到这寿宁宫。”他不等说完,另一个御医就冒死上前道:“殿下说的是,可娘娘的确是得的绞肠痧,虽然宫中没有病源,不过天下奇毒也多,不排除有我们不知道的毒药。能引起绞肠痧症状的可能性。”不管了,太子酷烈,而且性子容易猜忌。最恨人家觊觎他的太子之位。为此,几位皇子都被外放到鸟不拉屎地偏僻地方自生自灭。只要将这件事情引到宫闱之争上,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御医的心思不可谓不毒辣细密。果然,李经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冷冷道:“这个事情我会自己查,你们的责任就是救回皇后,如果救不回来,本宫一样不会饶过你们。”他是什么人,岂会看不出这卑微御医打的小主意。再次上前看着这抚养自己长大的皇后,一股心痛油然而生,他忽然抬头吼道:“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杀吗?都给我滚出去,弄不出方子,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他话音未落,门外就又想起一个焦急的声音,接着另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闯了进来,如果香似雪和林锋行在这里的话,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闯进来的人竟赫然是李江。香似雪虽然已对李江地身份有所怀疑,但她却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皇子,还以为顶多就是个王爷的儿子罢了。
李经看见了李江,脸色稍微和缓了下来,语气却仍然是余怒未息,气哼哼道:“六弟你过来了,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才赶过来的,你看看,看看这一帮子废物,母后忽然腹痛昏迷,他们竟然连个方子都弄不出来,还说什么是得了绞肠痧,病势沉重,我看他们就差没有让我准备后事了。哼哼,下毒,这个倒不是没有可能,被我查出来,决不轻饶。”他一拳捶在床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李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看了看皇后,只见平素里容颜娇美地女子此时却是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他的汗立刻就下来了,失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就得了这样地重病。吴大人呢?他怎的还没过来替母后看视?”不等说完,太子一拍额头,跌足道:“没错没错,我也急糊涂了,吴清远呢?他身为太医院院正,难道皇后重病也请不来他吗?”
一语未完,有一个人挑了门帘进来,跪下道:“参见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老臣地父亲病重,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伺候汤药,刚刚小公公进府宣召,老臣立刻就赶来了,请两位殿下让一让,待老臣替娘娘诊了脉再做决定。”这老人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股稳定人心地力量,他一开口,太子急躁的情绪就稍微的平了些,拉着李江站到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诊脉。
吴清远的手一搭到那根红线上,面色就是一变,虽然皇后得的什么病现在还不能得知,然而这脉象,分明沉重得很,几乎没什么机会回天了。他是看透了世事的人,当下长叹一声道:“天意,天意啊,娘娘这病起的太急了,若能缓上一些日子,让老臣能去请一位能人过来,或还可起死回生,然而如今……”他又摇了摇头,站起身悲痛道:“殿下,如今实在是无法可想了,依老臣说,趁早儿……趁早儿预备下吧。”
李经的身子晃了几晃,吴清远被誉为当世神医,他说的话自然没错。他虽然性子冷酷,但惟独和这抚养自己成人的皇后是最亲的,闻言不禁扑了上去,抓着吴清远的袖子大叫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本宫这就派一千里加急去请他,快……”不等说完,吴清远便惨笑道:“不必了殿下,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天遥地远,便是千里加急昼夜赶路,没有半个月功夫,也是到不了这里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李经面色如纸,素日冷硬的男人,此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李江也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皇后慈爱,有她在,还能制制太子哥哥的暴烈,如今她去了,还有谁能制住太子,父皇好修道,如今还在白云观里呢。只怕皇后一去,这宫中朝堂,又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他的脑子里纷乱不已,忽然,一个清丽的身影跳了进来,自己不由得暗道:唉,如果似雪在这里,或许事情就有可为,她开刀之术的神奇,我可是亲见的。
刚想到这里,就见自己府里的一个小厮,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向这里望,他心里正急躁烦乱,不由的骂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吗?便有天大的事,等我回去再说。”虽然这样说着,那小厮却凑了进来,苦着脸掏出一个锦盒道:“殿下,是您吩咐过的,若见着这样东西,不管发生什么天大事,都要立刻来通知你,这是刚才府里管家亲自送过来的,说是有一男一女,就拿着这锦盒在府外求见,他不敢耽搁,将那两人迎进府,立刻就派人过来告诉我,让小的想法子通知王爷。”
当真是绝路逢生,李江只听见那一男一女,再见到这个锦盒,便知道是香似雪过来了,当日他离开时所赠香似雪的名贵东珠,乃是父皇钦赐给母妃的东西,着实名贵无比,他知道自己毕竟住在王府,难免就有那有眼无珠的下人,香似雪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这一旦怠慢了。只怕以后求她上门也不能得,因此便托方绮罗留下了话,日后到府上时,便用这个相见,更是在府里下了严令,但凡见到一男一女持此珠者。便当做是他本人一般地对待。当然,林锋行能得这样地待遇,自然都是跟香似雪沾了光,但他和李江也算是投契的朋友,交情也不在话下。
这惊喜太过巨大,让李江一时间犹自不敢相信是真的。心想哪有这样巧的事情,他们偏偏就在这时候赶过来了。太子殿下见母后病重,这个素日里最疼爱的弟弟又只是拿着个珠子在那里发呆,不由得急躁怒道:“你这又是怎么了?莫非仇家上门,吓傻了吗?我可告诉你,现在这样时候。别给我捅出什么娄子来……”一语未完。就见李江猛跳了一个高儿,然后拉住自己的手笑叫道:“不是仇家。是福星,是救命地人啊。哦……不不不不对,那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了。但是……但是或许可以让似雪过来试一试。”
那吴清远一听见似雪二字,猛然心中大震,赶过来道:“你说什么?似雪?殿下……殿下说的可是香姑娘?天啊,这……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该着皇后娘娘逃过这一劫啊,太子殿下,这香姑娘便是我说过的那唯一能救娘娘的神医啊,当日臣回苗疆探望老朋友时,听人说那里有一位教人动刀之术的姑娘,老臣初起还不以为意,这动刀之术,连老臣都不敢妄言,一个年轻轻的姑娘家,又怎么可能会呢,谁知去了之后,老臣和她切磋了几日,真是获益良多,到现在,老臣还认定她是天女或者菩萨下凡,专门救苦救难地,否则即便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