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洁愣了一下,也连忙点点头,再注意看的时候,苏城已经在与身边的人说悄悄话了。
大庆方面来了位正厅级干部,胜利油田就派出正厅级的林永贵主持会议,算是双方级别相当。
北京石油机械厂是老牌石油机械厂,也许是太老了,地区压力又大,企业情况一年不如一年,满世界撒出去业务员,希望带回点业务。
这样的会议,几乎每年都会开一次,大家都很熟悉流程,简单的介绍了各方产品后,就是讨价还价的阶段,作为东道主的胜利油田也能从这个过程里最大程度的比较价格和质量。
薛洁咬字清晰的做了五分钟技术说明,自信满满的坐下。就见曾经见过的北石机代表董建江脸色极不好看,不由心中洋洋得意。渗碳淬火的工艺是她带人历时一年半攻克下来的,在全国范围内,技术含量仅次于长庆油田。所不同是长庆油田采购自国外技术,质量再好一些,价格却要9000元左右,只在易偏磨的高产斜井上使用。
董建江第二个站起来,他干脆没介绍自家的同价位的高频渗碳抽油管, 而是大谈特谈常规淬火的氮化油管和常规淬火的发黑处理油管。两者价格倒是颇有竞争力,毕竟。像氮化工艺都属于一战前的发明。成本比普通管子增加不了多少。
相比之下,胜利油田的领导们,就听的很不用心了。
反而是苏城,听的极其认真。
再五分钟后。就到了大华实业。
苏城站起来,用了两分钟时间。介绍了抗偏磨系统的3个部门,又用了一分钟介绍专利情况后,突然道:“抗偏磨系统与传统抗偏磨方式。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我们的系统可叠加性。使用我们的抗偏磨系统。使用何种抽油杆都可以,我们做了一个比照实验……”
光是这一句话,就让薛洁有了不好的联想。
几位胜利油田的产品处技术官员,更是连连点头。抗磨系统是一个**的系统,这是它最大卖点。
至于几千块的价格,对于不愁销售的资源性企业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杨主任将一叠打印纸发了下去,苏城则继续道:“油井偏磨的主要敌人是磨损。我们首先说抗磨性。以普通淬火的抽油杆为例,普通淬火抽油杆加上我们的抗偏磨系统,抗磨力水平增加3倍;用高频淬火的抽油杆,抗磨水平增加6倍;用渗碳淬火的抽油杆,抗磨力水平增加9倍。无论采用哪种方案,比单纯使用某种抽油杆,抗磨水平上升,价格降低……”
苏城停了一下,接着道:“对于耐腐蚀需求,我们分成两种,日产百吨以下的深直井,采用抗偏磨系统和黑化处理的普通淬火抽油杆,效果相当于使用单纯的渗碳淬火的镀铬抽油杆,但价格只有它的三分之一。高产深斜井,可以采用抗偏磨系统和镀铬抽油杆,虽然价格增加了2000元,但使用寿命则增加2倍以上。”
他看看大庆机械厂的方向,又追加了一句:“加装镀铬抽油杆的抗偏磨系统,抗偏磨效果比国外进口的离子渗碳内衬树脂的抽油杆还要好……”
薛洁微微闭上眼睛。她现在才明白,苏城为什么说“做了耐腐蚀,你们就输定了。”
因为抗偏磨的主要敌人终究是磨损,虽然腐蚀会造成抽油杆的抗磨能力下降,但大华实业的抗偏磨系统,并不直接接触原油,它们是用卡箍锁在抽油杆上的。
因此,以往抽油杆面临的低腐蚀和强磨损状况,配合抗偏磨系统,就变成了低腐蚀和低磨损。大庆机械厂要是不做耐腐蚀的专门化处理,还能拼一下抗磨损能力,一旦做了耐腐蚀,对方随便加一根氮化管子,他们的内衬树脂就变成了纯成本……
其实,4000多的价格,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利润了。
大庆机械厂方面,互相傻看了一会,都不知该说什么。抗偏磨系统全面超越了大庆机械厂的内衬树脂渗碳淬火抽油杆,这让自信满满而来的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油田方面,私下里讨论了一会,就由林永贵宣布:采购5000套抗偏磨系统。
大庆的抽油杆只得到了象征性的100根订单,估计也是配套抗偏磨系统使用。
反而是北石机因祸得福,一下子卖掉了4000多根各型管子,虽然价格压的很低,也乐的董建江双眼朦胧,拉着苏城的手不放,说:“咱全厂几千口人的工资是有着落了,大老爷们不怕吃苦受累,不能让女人娃娃们吃糠咽菜……”
40多岁的汉子真情流露,让苏城也是一阵唏嘘。全国生产抽油杆的工厂太多了,早几年赚到钱的乡镇企业,也开始大举进入这个领域,压的国营厂喘不过气来,这种时候,聊体制是没意思的,苏城心念一动,拍拍董建江的肩膀道:“你们要是愿意,咱们配合起来,再去做几单业务。”
“愿意,愿意。我们北石机,愿意以大华实业马首是瞻。”董建江嘴唇颤动着。他们虽然也能生产高频淬火的抽油杆,但成本高的根本没有利润,反而是大量的普通抽油杆,有可能让工厂起死回生。他以前认为,普通抽油杆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大华实业的抗偏磨系统,却让他看到了一抹光亮。
薛洁还沉浸在失望的情绪里,准备悄然离场,随同而来的油田领导,却站住了,问:“苏同志,我们大庆油田也要订购一批抗偏磨系统,你们的产能,跟得上不?”
薛洁顿时睁大了眼睛,像漫画人物似的。
……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领导路过(竖打滚求月票)
苏城与大庆团队一齐上了火车,驶向松嫩平原。 56小说 ( n )
在此之前,薛洁绝想不到,自己到东营推销抽油杆未成,反而会将竞争对手给带回大庆。看领导热情的样子,她就很是不爽。直到上车,都是一言不发。。
同事都知她的风格,也不敢多言,只在跟前打牌聊天。胜利与大庆两家油田都是特大型的副部级企业,与铁路系统的关系十分之好,包括苏城在内的许多人,原本不够乘坐硬卧的资格,也乘坐了硬卧,正处级的干部干脆就去了软卧车厢。
苏城斜靠在g头,瞅着下面生闷气的薛洁,突然有点怀念穿越前的街景,那个时候的白骨精美女们,大抵都是薛洁一类的。
只是身在7年代,反而显得薛洁特立独行了。
如今的草根若有自由发言的能力,或许会将薛洁的故事拿出来,以“7后”作为标注进行评判吧:不安定的7后?毁掉的一代?失去的一代?或者,非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