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淡淡的看了金钏儿一眼,软软的说道:“若是金钏儿不信,倒是有个好法子。现你的妹子玉钏儿就在二太太屋里做贴身丫鬟,你借这机会去看看玉钏儿,顺便打问打问不就知道了,左就二太太那里你也是轻车熟路的很,再没有人比你还熟了。”
金钏儿听了待要反驳,见袭人正色,便想到只怕这事是真,心里打着鼓就往外跑。
宝玉赶紧上前拉住袭人道:“袭人,刚刚你说的可是真的,二太太真的被老太太给关起来了?”
袭人生气的甩过宝玉的手说道:“可不就是真真的,大姑娘现正在老太太处跪着请罪呢,鸳鸯她们苦劝不得,只是等着老太太发话呢。”
宝玉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胡说,老太太心里最是挂念大姐姐,大姐姐刚一回来,老太太不安排宴席也就是了,怎的还会罚她跪?”
袭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果真是树倒弥孙散,没了王夫人这棵大树,只怕宝玉将来的日子就难过了,自己的将来又如何呢,还要把前程系在他这个混世魔王的身上吗?
一瞬间,袭人又猛地振作了精神,无事,左就宝玉还有老太太在后面撑腰,宝玉再争些气,不出几年就能成人,到那时也就好了。
宝玉见袭人只是叹气,不作一声,心里急得不得了,紧着拉住她的手连声问道:“好袭人,你快说说呀,等得我只是着急。”
袭人叹了一口气,和宝玉柔声说道:“不是罚大姑娘跪,是大姑娘为着二太太的错失自请下跪,祈求老太太的谅解,不过一会儿,老太太必定因着大姑娘刚刚回来辛苦发话要她起来呢。”
宝玉急着就要出去:“那我也过去和老太太请罪,让大姐姐少跪一会儿子。”
袭人无奈,赶紧拉住宝玉的手说道:“二爷且慢,这事情本就来的突然,咱们先打问清楚了再去不迟,你现在这样忙忙的跑过去,可不是就是借着老太太对你的喜欢威胁老太太么,还是略等等些,等金钏儿回来了再说,我自去老太太那里打问打问。”
宝玉哪里肯听,拧着眉毛问袭人:“一个是我亲生母亲,一个是我的大姐姐,都是我至亲的人,这时我若不站出来,可不就是显出我是畜生了。”
说完,径直跑向荣禧堂,袭人苦拉不住,只得喊着麝月跟了过去。
等到金钏儿急着走到王夫人处时,只见玉钏儿正在那里赶人呢。
薛姨妈不甘心的问道:“玉钏儿,听说二太太病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前来探望,怎么你还往外赶我们呢,被你太太知道了,可不是要挨打?到时候就是我也护你不住,还不赶紧闪开。”
一旁的薛宝钗也在那里紧着往里看着,颇有跃跃欲试的样子。
玉钏儿苦笑一声,若不是二太太发话,敢情她很喜欢站在这里挡人么?况这时候还能有谁来这里,挡的还不就是她们么?
玉钏儿恭恭敬敬的给薛姨妈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的答道:“姨太太,不是奴婢有意拦着您,实在是太太身子不爽,想独自在屋里歇息歇息,待停过一日大概齐就好了,到那时再请了您过来,岂不是好?”
薛姨妈哽了一口气在喉头,心想若不是我担心鸡飞蛋打,何至于受你一个丫鬟的气,本想硬闯,毕竟不是自己家地方,又不是时候,只得按下念头,和玉钏儿笑嘻嘻的说道:“既如此,我和宝钗就回去了,让二太太好生养着吧,玉钏儿你记得和二太太说我们来过了。”
说完,转身施施然就走了,玉钏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再挺下去,只怕自己先要缴械。
薛宝钗不甘心的看了看后面越来越远的屋子,边走边问薛姨妈道:“妈妈,咱们莫非就这般无功而返么?”
薛姨妈小声说道:“这又能怎么办,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撒野吧,名不正言不顺,毕竟不好,况又不是时候。不如咱们先静观其变,等过几天要是还这么着,赶紧寻了人去你舅舅那里通报一声,要你舅舅想法子吧。”
薛宝钗点了点头:“也只得这样了。”
金钏儿靠在背影里,眼瞧着薛姨妈和薛宝钗走过去,紧着上前拉住玉钏儿的手就往无人的地方走。
玉钏儿倒是吓了一大跳,见是姐姐,顺顺溜溜的跟着过去了。
到了地方,不等停下,金钏儿就迫不及待的问妹妹:“如今这是怎么档子事,我在宝二爷的屋里只是不知道,还不赶紧告诉了我。”
玉钏儿其实也是懵懵懂懂的,事情的起因经过,前前后后不过是有数的几个人详细知道的,似她们这等丫鬟又哪里知道去,况事发突然,就连鸳鸯也被屏退了,若要问根底,只能去问贾母了。
可是毕竟是姐姐来问,玉钏儿只把自己知道的和自己心里推测的大致说给了金钏儿。
金钏儿听了眉头险些拧掉,站在那里说道:“听你这么说,应该是二太太犯了大错,要不然老太太不能问完了一顿话就让她歇在屋里,夺了她的管事,且又是大姑娘刚刚回来的时候,宝二爷又深受老太太的喜爱,论到哪里都不能这般。”
玉钏儿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论理不是咱们这做丫鬟说的,二太太近来竟是为人大变,略不顺心就在屋里打砸,那摆件指不定打碎了多少去,吓得我们几个都不敢见她,就好像附了鬼神一般。”
金钏儿微微地摇了摇头,如今贾府情势大转,王夫人看着就似被打入了冷宫,就是她们这些丫鬟只怕也跟着受了跌落,只盼着宝玉能够挽回老太太的心思,帮助二太太能够夺回管家的位置吧。
那里宝玉刚刚过去,已见元春被扶起,跟着鸳鸯一步一步往里面迈呢。
宝玉赶紧赶上前去,搀住元春的另一条胳膊,元春凄惨的冲宝玉笑笑,更让宝玉觉得心里酸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