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好多的……人。”黑压压的人头浇熄钵兰心中一大片的热情。这一进去,不死也半条命了。
“就是要人挤人才够劲。”梅妈摩拳擦掌,后头跟着的翠娘、竹儿也是眼睛发亮,一副准备冲锋陷阵的气概。
钵兰退缩。她本来就不爱人多的地方,再吸引她的事物如果需要挤破头才能得到,她宁可缓一缓,店,不会跑嘛。
“我去别的地方逛逛,一个时辰后在酒楼前碰面吧。”
“也好,你要的布料花色我帮你挑。”梅妈知道她不爱跟人接触的毛病,自告奋勇接下任务。
“谢谢梅妈。”
说好了,各自分开。
漂亮的小东西她爱看,却没有搜集的欲望,就算女孩子家最爱的胭脂水粉,也勾不了她洒银子的欲望。
于是她觅了块不会干扰到人家做生意的角落,托着腮发呆。
她的不起眼本来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可是就这么巧,她席地而坐的是一间小庙门口,烧香的人出来绊了一脚,那闺女摔跤后,为了要挽回面子便当街指着钵兰刁难起来。
路人极多,这一骚动,也够引起注意了。
一个模样还算端正的男子正在酒楼与人谈事,循声往下眺望,这一看,眨了下眼,又重看一回,随即跟对方拱了拱手,身影不见了。
好端端的坐在庙前也能生事。钵兰看着对方一开一阖的唇,不知怎地想到了缺水的大肚鱼,也是这样张嘴阖嘴,这姑娘的唇比鱼儿还厚上一圈呢。
“妹妹啊,好久不见!”肩上突然被重重的压下一只手,为的是防范她趁乱逃走。
钵兰的心沉了下去。不会吧……“你把脸垂得那么低,怎么,打算不认我这个亲哥哥了吗?”耳大把“亲”字拉得又长又大声,好让周围的人知晓他认的是妹子,并非调戏良家妇女,而既然是家务事,就不劳旁人来干预。
“大哥……”她的声音细如蚊呜。
找碴的闺女见无人理她,只能悻悻然离去。
“你也离家很久了,家里的人都很想念你呢。”他说得天花乱坠,钵兰压根不信一个字。
“谢谢大哥关心,我很好。”
“呵呵,这么见外,跟大哥回家吧。”他顺着钵兰的肩迅速抓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
街上行人如织,没有一个能帮她,钵兰把遥望的目光收回来,大哥的脸是如此的陌生……
哐啷!滕不妄手上的翠玉环掉下,碎了一地。
“你说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不妄斋里的滕不妄脸色铁青,伙计们专司看脸色吃饭,立刻卖力的把客人请出门,落锁。
“我们约在酒楼前碰面的,谁知道等了半个多时辰就是没看到她,问呀问的,后来有个卖水果的贩子才跟我说,钵兰跟一个男人走了。”梅妈也急,只差没变成无头苍蝇。
“依照她的性子,不会随便跟别人走的。”滕不妄瞪着桌巾,就算瞪出个洞来也不稀奇。
“我就是觉得不可能,才赶紧回来跟爷报告。”
“我知道了。”他重新坐回位子。
就这样?梅妈还有翠娘面面相觑,不解极了。难道钵兰在五爷的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你们回去,这事不许提起。”
“五爷,您怪我吧,是我没把人看好。”梅妈自责。
“她二十好几了,不是小孩。”他飞快的动着脑筋。
“五爷……”看滕不妄抿紧唇,梅妈还想再说。
“回去。”
这节骨眼不是违拗他的时候,梅妈吞着唾沫道命行事。长安城那么大,她没那能耐寻人,只能把希望放在五爷的身上。
三人一离开,高大的屏风内闪出了个人。
“需要我动用官场的关系帮你找人吗?”身形威猛的男人一屁股坐下。他是那日陪着滕不妄下棋的人。
“目前还不必。”
“确定?”
“会做这种不要脸事的人我大约知道是谁……”他强压的怒意在兄弟面前渐渐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