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望着顾清歌的面容,目光一定沉声道。
“距离虎狼关南面三十里的如山中有一种三环蛇,蛇胆汁液最是寒凉,虽然和荆棘草并非同源,辅以药物倒是可以尝试以毒攻毒之法。但是……”
裴亭和急道。
“但是什么?”
秦染抬眸望向裴亭和的眸中带着几分不忍。
“但是一旦失败,或者比例掌握不好,三环蛇的毒性能瞬间要了人命……”
裴亭和面上多出几分惶恐。
这无异于是让他们赌裴亭康的命……
顾清歌杏眸微敛也满是忧虑。
若是不试,这七日的光景裴亭康的伤口能愈合不少,而且秦染既然有这银针刺穴的本事,保住裴亭康这条命的概率不低。
只是日后需仔细养护着,镇国公府也不是养不起。
如此说来,至少人还在。
可若是试了,稍有不慎裴亭康便要赔上命去。
再看看秦染也不过是一小小少年郎,莫说是裴镜夫妇,便是她,也实在难以去赌他一定能救了裴亭康……
裴镜夫妇陷入了沉思,连一贯粗神经的裴亭和也沉默了下来。
偌大的营帐中,静的似乎连风声都听得见。
许久,倒是床边传来了一声气音。
“我信兄弟,请秦兄弟援手。”
众人惊喜看去,裴亭康半合着眼睛正看着秦染的方向。
虽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但一双淡褐色的瑞凤眼仅是半睁着,也带来了几许生机。
所有人几乎一拥而上关切着裴亭康的身体,秦染悄悄退到后方给裴家人留出来位置来。
裴夫人擦掉眼角的泪花,握着儿子冰凉的手,温声问道。
“康儿可好些了,身上还有哪里不适?”
裴亭康上身伤重难以动弹,只能对着父母颔首,轻声道。
“孩儿大意,让爹娘跟着忧心了。”
随即视线穿过人群,望向静立一边的秦染方向。
“兄弟仗义援手,在下不胜感激。烦请劳神放手一试,无论结果如何我裴亭康都感念兄弟大恩。”
秦染是第一次与裴亭康接触,但裴亭康儒将之名军中皆知,眼下初次相见便能托付性命,也不禁让秦染心头一热,目色幽深。
裴夫人拉着裴亭康的手低声劝道。
“康儿,不是娘亲不明白你的心思,实在是这法子太过凶险。你便就是日后上不得战场,回去同你大哥料理京中事宜,也算是个帮衬。娘哪里能舍得下你用命去赌?”
裴夫人说话之间不禁又泛起泪花,看的裴亭康也是眼热,郑重道。
“我知娘亲心疼我,可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孩儿见惯戎马疆场大漠狼烟,何能潦草度余生。金戈铁马尽马革裹尸还,入了军营孩儿便早有回不去的觉悟,何能畏死。”
裴亭康费力的牵住裴夫人的手,继续温声道。
“况且咱家兄弟虽多,但大哥先天不足羸弱不能从武,老三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夯货,老四幼时便随道长云游避祸何时归家都不一定。老五还小又是二叔独子,哪里真能让他来这疆场厮杀搏命。我不在前方冲锋,便要有兄弟冲在前面,孩儿宁死不愿。”
顾清歌听的心头酸涩,倒是从未想到看似最是洒脱不羁的裴亭康,竟将事情想的这般深。
裴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裴镜抬手拦下。
同为军人,他哪里能不懂得儿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