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论如何,先报警。等警方来处理,如果小女孩真的是爷爷失手&rdo;她说不出&ldo;打死&rdo;这样的词,爷爷分明一直都是儒雅可爱的老头子,
&ldo;爷爷老了,生病了,没有民事权力,他们会送他去疗养院。&rdo;她快要说不下去,&ldo;我,我会经常去陪他。&rdo;
&ldo;甄意,你有没有想过后果?&rdo;崔菲不敢相信她的话,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掰过来,
&ldo;法律会放过他,道德呢?小女孩的家人会紧揪着,媒体会大肆报道:帝城大学老教授杀死5岁女童!大家才不会管他有老年痴呆。或许会有y谋论说他是装的。甄意,你想过这些没有?&rdo;
甄意抓住自己的头,痛得像要裂开,她左右为难,望望地上那无辜死去的小女孩,又想想爷爷,茫然,惶恐,像要被撕裂:
&ldo;可她怎么办?这个小孩,她的家人怎么办?&rdo;
&ldo;人都死了,gān什么都活不过来了!&rdo;
&ldo;可他们应该得到真相和补偿。&rdo;
&ldo;你闭嘴!为家人牺牲你一点儿道德和良心怎么了?会让你死吗!!&rdo;崔菲怒斥,激动之下眼眶全红了,
&ldo;你想过这件事对外公名誉造成的影响没?你让他的同事和学生怎么看他?你让公众怎么看你,怎么看我,怎么看这个家里的人!&rdo;
甄意头痛yu裂,陌生人般看着崔菲:&ldo;你其实担心这件事曝光出去,影响戚家的形象吧?&rdo;
&ldo;是。&rdo;崔菲脸色坚毅而狠烈,
&ldo;只要是维护家人,gān什么我都愿意。甄意,你好好想想,爷爷他有痴呆,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你呢,要让警察调查他吗?等爷爷清醒的时候,你让他知道他手上沾了一个小女孩的鲜血?爷爷他受得了吗?你让爷爷怎么活?&rdo;
&ldo;只是让你隐瞒,有那么难吗?!就为了满足你那点可怜的正义感,你要让家人生不如死吗?!&rdo;
这话刀子一样在甄意心口剜,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崔菲把手机砸回她手里:&ldo;要报警你就报吧,让所有人都来bi问外公好了,就当外公他这些年白疼你这个宝贝孙女儿了!&rdo;
甄意手臂僵直,良久,
&ldo;我想先看看爷爷。&rdo;
爷爷得老年痴呆后,也患上了失眠的毛病。推开房门,爷爷坐在台灯下看童话书,安徒生的《红舞鞋》。
甄意轻轻走过去,到他面前蹲下,仰着头,含泪微笑:&ldo;爷爷?&rdo;
灯光下,老人家一头银发,看上去那样和蔼可亲。
他的中山装外套上粘了血迹,已经gān涸,看着却十分刺眼。
爷爷摘下老花镜,凑近她,看清楚自己的孙女儿了,立即笑逐颜开:&ldo;啊,我们意儿回来啦。&rdo;
他捉起甄意的手拉她到一旁,小孩儿述说秘密一般,挨着甄意悄悄说:&ldo;爷爷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再不来,要被别人抢走了。&rdo;
老人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抓住一把豆腐渣般的蛋糕,水果,奶油,蛋糕,果酱全糅在一起,一团稀糟。
老人的手像gān枯的树皮,颤巍巍捧着一团蛋糕,像捧着世间珍馐,满心欢喜地递到心爱的小孙女面前,布满皱纹的眼睛里盛满了深深的爱意。
一瞬间,甄意的心像被千万把利刃穿过。
&ldo;爷爷!&rdo;她伏在老人的腿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开闸般涌出。
老人犹不知,另一只手爱抚地摸她的头:&ldo;意儿乖,意儿乖……&rdo;
甄意几近qg绪崩溃,再也承受不住,一个人冲去洗手间。
她飞快锁上门,无头苍蝇一样抓着头发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她一定可以想出更好的办法。
她bi迫自己拼命去想,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难道,她只能把那个小女孩处理掉?
不行!
她狠狠捶自己的头,脑袋嗡嗡一片,痛得像有人撕扯着她的神经。一抬头望见镜子,她的脸格外惊悚可怖,像杀人犯的嘴脸。
不行!
她不能这么做。
她哆嗦着掏出手机,通信记录一个个往下翻,有谁值得她全身心的信任?有谁可以帮她解决目前的困境?有谁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