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秋真是要气死了,“我怎么就没脸了?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左相大人你是不是有病?今儿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这时,站在陆萧元身后的云氏绕了出来,忧心忡忡地上前对陆辞秋说:“二姑娘,你可惹了大祸了!”
“怎么的,是父亲因为我被罢官了,还是陆家因为我要满门抄斩了?”
“都,都不是。”
云氏想去拉她的手,但见陆辞秋双手负在身后,她拉也拉不着,只好又道,“二姑娘,你今日在宫里都干了些什么啊?为何那孝谨皇贵妃被降为婕妤?又为何皇上竟突然下令废黜太子?二姑娘,京中有传闻,说是你在长安宫与皇贵妃娘娘起了争执,这才连累皇贵妃娘娘被降了位份。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叫你父亲如何能不生气?”
陆辞秋“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父亲耳朵里了,如此,那便多谢父亲替我担心。请父亲放心,女儿没事,收拾一个皇贵妃,还不至于把自己也搭里。”
“你在说什么?”
陆萧元都听傻了眼,“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陆辞秋,你是不是觉得本相这些年在京中经营得容易?你是不是觉得本相这个位置坐得稳稳当当?你是想害我陆家家破人亡吗?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与孝谨皇贵妃对抗!”
“原来不是担心我,是担心那位冯婕妤了。”
陆辞秋的声音愈发的冷淡,“可今日吃亏的明明是我,险些回不来的也是我,被十名暗卫围攻的还是我。父亲既然消息灵通,这些事情不会不知道吧?那你为何不担心一下你的女儿有没有受伤?”
她伸开双臂,“你看看我这一身的血,虽然已经不如下晌在长安宫时那么明显,但也是能看得出来的,甚至也能闻到血腥气,可见我那一仗打得有多辛苦。我亲爱的父亲,你当真不关心我?”
“我关心个屁!”
陆萧元是真急眼了,“你打伤太子在先,皇贵妃娘娘想要处置你那是理所应当之事。人家是主子娘娘,她就是打死你你也得受着,谁给你的胆子跟娘娘作对?谁给你的胆子到长安宫里去杀人?你看看你现在惹出来的这些事,你要本相如何替你收场?”
“相爷为何要替我收场?”
她往前走了两步,仰着头看陆萧元,“而且我根本也没留下烂摊子,你现在整这么一出,是做给谁看的?相爷要是喜欢演戏,我可以帮相爷联系个戏班子给您过过瘾,这样看戏的还能给您个茶水钱,一举两得。何必在家上蹿下跳的呢?还有,提醒相爷一句,前太子生母,如今已经被降为婕妤,若是你们两个再一口一个皇贵妃娘娘的叫着,那就是在把陆家往火坑里推,在送我们全家人下地狱!”
她扭头,盯住云氏,“听到了没有?”
云氏被她这眼神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一直没说话的陆倾城赶紧冲上前将云氏扶住,然后端起她那一副菩萨脸对陆辞秋说:“二妹妹,今日之事父亲也是道听途说,他许是急了,也是习惯了,这才口误。这是咱们家里,可不好说什么下地狱的话啊!你听姐姐的,快快跟父亲道个歉,求他原谅你,姐姐也会帮着你一起求的。”
陆萧元一听这话又急了:“倾城,这不关你的事,你扶着你母亲快快退后。今日为父非打死这个逆女不可!”
他也是早有准备,竟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刀来。陆萧元是文官,从小是不可能习过武,但身上有点三脚猫功夫倒是不假。这是做了高官之后现学的,为的是多个自保的手段。此刻他抽出长刀,照着陆辞秋就砍了过来,口中还叫道:“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你若敢躲,你我父女关系就此断绝!你姐弟二人,再不配生活在我们府上!”
长刀说来就来,陆辞秋看着头顶那道寒光逼近,也看着陆萧元那双带着腾腾杀气的眼睛。她忽然就笑了,也不躲,只是在长刀都擦到头发时,突然举起一只手,死死抓住陆萧元握刀的手腕,然后盯住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陆萧元,当年我母亲究竟知道了什么,竟让你对她恨之入骨,甚至不惜毁灭整个裴家?陆萧元,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陆萧元的脸一下就白了!提刀的胳膊在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道是被陆辞秋捏的,还是被她这话给吓的。陆倾城已经开始演戏了,就见她跪到地上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求着陆萧元:“父亲,放过二妹妹吧!她就算千不好万不好,她到底都是您跟裴夫人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您就算看在死去的裴夫人的份儿上,也不能真的杀了她呀!”
一番话,听起来像是求情,实际却是字字诛心。陆萧元本来就恨裴卿,她却一再的提及陆辞秋是裴卿生的女儿。她甚至还说到第一个孩子,那就是在提醒陆萧元,除了第一个,还有第二个。眼下要杀陆辞秋,第二个陆荣轩也不能放过。陆辞秋冷冷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扫得陆倾城头皮发麻。只是她可没心思理会陆倾城这种角色,此时此刻,她只盯着陆萧元,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出卖自己的国家,是诛九族的死罪。所以,陆萧元,我母亲究竟是知道了多么不得了的秘密,才能让你棋出险招,走上投敌卖国之路。又或者是……”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又问:“又或者是,先有的卖国,被我母亲知道了,才有的后面一系列事情?陆萧元,我说的这两个方向,哪一个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