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浔心里揣着事,本就没什么食欲,见洛银放下筷子也紧跟着停筷,只等洛银吩咐。
结果洛银朝谢屿川伸手,从他那儿拿了一把钥匙、铜牌、还有几册簿子出来。
东西大咧咧被她往桌上一放,面上的字清晰地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洛银从胡家那边分来的半边家产。
刘浔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洛银对待这些东西,就像是对待不在意的俗物:“以后这些东西都归你了。”
张贺与林程彪彼此对视,差点儿便要大嚎一声站起来!
胡家霸着洛河几百年,别家河运都得从胡家面前过,光是这一条河运线便叫烈州仙派许多世家眼红,如今胡家的一半家产都被洛银这样轻飘飘地送给刘浔,叫他们二人如何能不激动?!
刘浔也愣住了:“为……为何?”
“我非经商之才,也无那心思去管,你不是说你家在九州各地皆有商铺?想来这些东西交给你处理也不算浪费。”
洛银直白道:“再有两个原因,一是多谢你能为洛家之事费心,冒寒风盯人修墓,二是因为你为先生之后辈,当年在洛家……”
当年在洛家,教书先生对洛银而言非同一般,甚至比洛嫣对她更加亲密。她是教书先生一手带大的,先生的后生晚辈照理来说,洛银应当也如当年先生教她那般,好好教导,说不定刘浔将来在修道界另有一番作为。
可她不会教人,谢屿川的剑法还得多亏了宁玉,她也无心继续留在烈州,便只能用最俗气不过的银钱弥补了。
刘浔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不好拒绝洛银,长辈给礼,晚辈的只能受着,何况这不是什么烫手山芋。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自己襟口扣子解下了一条五彩绳小银环,银环发出了叮当的清脆碰撞声,刘浔将此物放在洛银面前,道:“洛家的生意,浔代为治管,这是浔一点心意,希望洛前辈不要嫌弃。”
这是他第二次送东西给洛银了,起初也是想和洛银攀关系,如今是真敬重。
有这东西,至少洛银以后不用愁吃喝钱财。
洛银的视线朝那一对银环看去,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一只手迅速地抓过五彩绳,只见那银环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弧度,直从窗户飞出,挂在了对面高楼的飞檐上,于灯火月辉下反光。
刘浔:“……”
洛银:“……”
这行为她很眼熟。
谢屿川抿嘴,看似面色如常,眼底已有不悦。
宁玉扫空菜盘,笑呵呵道:“未来师父要花钱还有我呢,哪儿轮得到你献殷勤。东西给你,你就收着,没必要礼尚往来。”
他的视线瞥谢屿川,噗嗤一声又笑了一下:“哎哟,真酸。”
谢屿川冷冷的目光射向宁玉,宁玉这才夹起一片酸黄瓜道:“这菜,真的太酸了!”
洛银原也没打算收刘浔的东西,再看向谢屿川,故意摆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怎么小狗一点儿礼貌也不讲?上回还知道等人走了再扔,现下丝毫不给旁人脸面,当面就把刘家的信物扔出窗外了。
谢屿川对上洛银的视线,眉头轻皱,桌案下的手却突然放在了她的膝盖上,顺势往上摸,摸到了她的手后,五指穿过指缝,紧紧抓住,占有意味十足。
这举动莫名叫洛银心跳漏了一拍,不该想的统统回想了起来。
昨夜之事终究不是春风一度,醒来便可以互相不认,各走各路,她还是得找个机会和谢屿川好好谈谈。
一餐饭吃完,张贺和林程彪兴高采烈地捧着洛银送的东西,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客栈好好盘算一下这些值多少钱,刘浔没了那些兴奋,只在下楼时多嘴问了一句:“洛前辈之后要去哪儿?”
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可以随时前往。
几人走到三楼,正听到一群年轻人的笑声,灵州仙派的弟子围坐一桌,本心情不好的涂颜喝了些酒,脸上薄红,情绪也渐渐高昂了起来,能与人玩笑嬉闹了。
洛银被笑声吸引过去,正巧看见了灵州仙派的两名弟子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一男一女,桌面上与旁人说笑,背后勾在一起的手却握得很牢。
与她和谢屿川方才一样。
而桌上那些打趣二人的人,正问他俩何时向师傅请示,修道亦可成亲,同门合修不是什么稀奇事。
往年洛银不懂合修,可也知成亲的意思。
她心下忽而一颤,不禁回头朝身旁的谢屿川看去,意外发现谢屿川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手指扯着她一截广袖袖摆,双方目光对上,少年莞尔一笑,直抨人心。
洛银陷入了那双眼中,耳尖逐渐烧热,就像是她这会儿的愣神给了对方什么暗示,谢屿川凑近了些,抓着袖摆改为牵她的手,略弯下腰,他用仅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轻地问:“等会回去后,我可以亲你吗?”
洛银一怔,谢屿川继续道:“你看起来也有点想要。”
洛银呼吸一窒,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双颊滚烫,眼睛乱眨,低声喝斥:“你你你、你不许这样说话!啧……”
一群人下楼的动静被灵州弟子发现,涂颜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洛银身旁高大俊俏的男子,她心念一动,起身打招呼:“谢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