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发觉得他怪异起来。压下心里的不安,净手后如常替他针灸膝部,一针入犊鼻,抬眼,见他正盯着自己。二针入梁丘,抬眼,他还在看自己。三针过后,实在受不了了,停住手,脸上挤出丝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ldo;殿下,你怎么不看书了?&rdo;
萧琅如梦初醒般地哦了声。随即抬臂抽了本书,握在手上翻看起来。
绣chun暗暗吁了口气。
总算不用被他这样盯着了。他再盯着不放,她难保不会抖手抖脚地扎错针认错xué。
她很快上完了针,得气后,开始燃艾,以巩固效果。
萧琅不过随意翻了几下书,视线便qg不自禁再次落到了她身上。
其实今晚她一过来,他便觉到她与往日有些不同。对着自己时,不但没了昨晚那种占了理儿就抓住了趁势教训的气势,甚至似乎变成了诚惶诚恐般的畏惧――难道真的是因为弄脏了他的那张裘毯所致?他觉得不大可能。可是除了这个,他又实在想不出能有别的什么理由,会让她的态度一夜之间就来了个这样巨大的改变。
对此他不解。且老实说,这种感觉也很不好。
他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道:&ldo;你今天怎么了?&rdo;
绣chun仿佛受了惊吓,啊了声,抬眼飞快看他一下,摇头:&ldo;没什么。&rdo;
&ldo;你好像有点怕我?&rdo;
&ldo;怎么可能!&rdo;她惊诧地睁大眼,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ldo;殿下这么好的人!&rdo;
萧琅沉默了下去。
他开始检讨自己刚才的说话语气。刚才她解释那条裘毯时,他一时没忍住,稍稍逗弄了下她。会不会就坏在自己的那种态度上?
&ldo;那个……就你方才说的那条毯子,我是和你玩笑的。脏了就不要了,你不必再想那事了。&rdo;
主动提这事,他此刻其实还是有些尴尬。却看着她,很是诚恳地这样说道。
绣chun听他又说那毯子的事,头垂得更低,含含糊糊道:&ldo;我尽量……赔你……&rdo;
萧琅暗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提了。
绣chun结束了针灸,最后往他双膝处上了药,以掌心轻轻推揉直至吸收,道了声&ldo;好了&rdo;。
萧琅坐起了身,望着她匆忙收拾东西的背影,只觉时间飞逝过去一般,身下的褥垫仿佛还没坐热,她便要走了。他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舍。再一想,接下来她都还会再来的。一下又觉开朗了。
再过几天,等她渐渐忘记了昨晚的尴尬场面,对着自己时,应该就能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ldo;殿下,&rdo;绣chun收好针包之后,转身看向他,面带笑意,&ldo;有件事想跟您说下。林大人回乡前,本是想让蒋太医接替他的。只蒋太医当时腿脚不便,这才由我暂代。如今蒋太医回来了,于qg于理,都该把这差事jiāo还。所以明天起,便由蒋太医接替我了。王府不必再派车来接。&rdo;
萧琅怔住了,一时应不出话。
绣chun察言观色,见他似不大qg愿的样子,便又道:&ldo;殿下放心,蒋太医于此道十分jg通,我远不及他。他定会好生替殿下护理,好叫殿下早日恢复健康。&rdo;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萧琅又怎会听不出来?分明就是她不愿再继续为自己做事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笑了起来。点头道:&ldo;也好。那便换他来吧。这两回,还有先前,辛苦你了。&rdo;
绣chun唯恐他不答应。正眼巴巴等着他的这句话。现在终于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了,如逢大赦。在他跟前虽不敢笑出来,只眉梢眼底的喜色却是遮也遮不住。
&ldo;多谢殿下。如此我便先走了。殿下往后要多保重双腿。&rdo;
她装模作样地道谢,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便去。
萧琅仍那样坐在那张榻上,默默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出神了片刻,然后慢慢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ldo;等成了你的人,自然就死心塌地了。&rdo;
也不知怎的,这会儿,他忽然便想起了昨夜方姑姑说过的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