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自然无聊。绣chun便靠带出来的几本书打发难熬的时间。有时候看着看着,她也会走神,思绪飘忽到那位魏王殿下的身上。
这个裴小将军似乎对萧琅再次发作的病qg并不十分清楚。昨天,她趁了中途歇息的时候,向他询问详qg,他语焉不详,只含糊地说,挺严重的,然后就岔开了话题,主动跟她说自己在灵州之时的一些见闻,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与那天初见时的面瘫状相比,判若两人。弄得绣chun的一颗心始终有些悬着。
上一次,他病发,是为了救自己,下到冰水里所致。这一次,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会不会影响他的日常行为?
想到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病人,她就觉得一阵阵的烦躁,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了。
第三天,离上京有数百里了。傍晚,辎重队伍停下过夜,绣chun远远看到那个裴小将军正在巡看前头的车辆,边上没几个人,想起上次问了一半无果的事,便想再过去问个清楚。经过一辆装载了被服的车时,脚前忽然落了根被啃得光秃秃的ji骨头,一怔,顺着那骨头来的方向看去,见蒙在车身外头的那块青毡布竟从里掀开了一个角,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露了出来,冷不丁看到,吓一跳。再看一眼,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
竟然是萧羚儿!
两个士兵朝这边走了过来,毡布角立刻落了下去,平整如初。绣chun弯下腰去,装着去拍自己鞋面上沾着的尘土。等那俩士兵过去了,靠近车子,压低声问道:&ldo;你怎么会在这?&rdo;
毡布没被掀开,里头只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ldo;你不带我,我就自己想办法。没你我照样行!&rdo;声音里听起来来带了丝得意,忽然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接着又听他道,&ldo;你这胆小鬼。我知道你不敢应,gān脆自己跟了过来。我告诉你,这和你真的不相gān。你要是敢告诉别人,你自己知道……&rdo;充满了威胁之意。
绣chun一个头两个大,咬牙道:&ldo;既然这样,你自己老实待里头就好了,gān嘛让我知道?&rdo;
&ldo;我饿死了!&rdo;里头的声音继续,&ldo;带出来的东西都吃完了,我饿了大半天了!赶紧去给我弄吃的来!&rdo;
绣chun牙根发痒,立着不动。
&ldo;我真的好饿……&rdo;里头的声音一下又转得带了些哀求味道,&ldo;我躲这里,又闷又热,你就忍心不管我吗……我可是帮你救过那个个谁谁的……还有,你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我躲在这儿……要是我被送回去,我就活不成了……&rdo;声音愈发可怜兮兮。
绣chun终于败下了阵。去自己的车里包了些带出来的吃食,等天暗下来,兜在怀里,观察过四下后,偷偷摸摸地送了过去。一只手从毡布角落里飞快伸了出,接过食物后,倏得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ldo;水!你想噎死我啊!&rdo;
绣chun给他送了水。
&ldo;呼‐‐&rdo;
终于,他听见里头的人发出了一声舒服般的叹声,&ldo;今天就这样吧。这里不用你了!明天继续给我送吃的来!&rdo;
虽然看不见,但听他口气,也可以想象他此刻说话时的那种动作和神态。
绣chun再次咬牙。
这个萧羚儿,他竟然真的这样偷溜出京上路了。绣chun自然不清楚他gān嘛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着去灵州那种破地方。为了达到这目的,甚至愿意这么委屈自己‐‐现在天开始热了起来,一直躲在那辆装了被服的车里,别的不说,便是闷热,想来这滋味也不大好受。
她有些同qg他,但觉得应该把这事报告给裴皞才对。
唐王世子丢了,京中找人恐怕已经找翻了天吧?
绣chun踌躇过后,第二天,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这个小魔星,他要是被送回京中,自然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活不成了。但他要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踪,等下个月到了那边,由萧琅再传消息回去的话,中间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内,因了他的这举动而受牵连的人必定不在少数。尤其是,他失踪前的一天,还去过金药堂找自己。倘若这事被得知了,祖父必定要遭问讯。
裴皞听了她的话,远远看向那辆辎重车,表qg惊诧万分,拔腿要过去查看时,绣chun摇摇头道:&ldo;将军何妨作不知,派个人回京送信就是了。到时候等人来,带他走便是了。&rdo;
裴皞一听,觉得有理,赞道:&ldo;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办!&rdo;
接下来几天,绣chun照旧给他送吃食,估计半夜时分,他自己也会偷溜下来去放风。因有个士兵曾报告,说昨夜恍惚看到个小孩在前头不远处晃悠,等他想靠近看清楚时,那小孩哧溜一下不见了。裴皞只装作不知。一边继续前行,一边等着后头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