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在一处偏僻的宫殿外救下了一位重伤的男子,那男子的手臂中了一箭,伤得很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也不知道那男子还有没有救,她只是替简单地替那男子包扎手臂止血。
那男子昏迷中,唤着要水,她便将水放于他的身旁,又见他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便将姜太后赏赐的蟹黄酥用手帕包好,留给了他。
但到底是不知道男子的来历,她心里有些害怕,她确定了那男子暂时不会被仇家发现,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她又担心祖母找不到她会担心,没等那男子醒来,她便匆匆离开了。
想必是那个时候,她头上的发簪掉落,被魏颐拾到。那支梨花发簪其实是她的。
她也只在六年前随外祖母进宫了一次,那年她也不过才九岁,姜嬛想念家人,便宣姜老夫人入宫陪伴,但不知因为何事,姜老夫人与姜太后发生了争执,她也听不太懂大人说了什么,只知道自从那次之后,外祖母便不再踏入宫门一步了。
那次偶然进宫的机会,她救下了魏颐,魏颐却将她认成了时常进宫的崔郦。
想起了这些往事,想到入宫以来,魏颐对她的苛待,她庆幸魏颐并没有认出她。
他娶了她,心里却装着崔郦,利用长辈的身份接近崔郦,就连齐将军之死,只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这样的人心思城府极深,手段狠辣,被这样的人看上,实为不幸。
“本宫也没指望能拦着姐姐入宫。”崔郦和魏颐早就夫妻之实,宫里的嫔妃没有孩子,也是魏颐动了手脚,但崔郦如今正得宠,她不会想不到凭借有孕入宫,只要她有了身孕,魏颐必不会让龙嗣流落在外。
但崔郦有孕诞下子嗣,她和魏炎的处境会更艰难。
陆庭筠好似看穿了崔莺的心思,“娘娘放心,便是崔娘子进宫,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他不会让崔郦伤害了崔莺,但若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崔郦这个麻烦,他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那晚,他让人在崔郦的饭菜里下了双倍的醉里欢,若是她一日不与男子欢好,便犹如百蚁噬心。
皇帝不能日日出宫陪她,当那药效发作了,而又得不到解决时,她还能抵抗得住吗?
崔郦作恶多端,这便是她应得的下场。
提起崔郦,陆庭筠想到了一件事,“我怀疑齐将军之死另有蹊跷,齐将军死前的那晚去过胭脂坊,他从胭脂坊出来便去了军营,齐将军有个手下曾在那夜见过他,据他所说齐将军那日有些不对劲,他双眼猩红,情绪也很是反常,那夜他格外暴躁易怒,还差点撞翻了秦文杰的马车,秦文杰下车找他麻烦,齐渊二话不说便一拳揍在他的脸上。秦文杰骂骂咧咧,齐渊便要拔剑杀人,幸亏他的几名手下阻拦,这才没闹出人命来。”
陆庭筠搀扶崔莺起身,崔莺腿脚有些发颤,险些摔在他的怀里。
双手触碰他的胸口处,崔莺脸一红,轻咳了一声,“那夜齐将军与姐姐起了争执,全因齐国公夫人执意让将自己的侄女李嫣进门,听说齐将军醉酒后,与李嫣有了夫妻之实。”
说到夫妻之实,她的耳根都红了,抿了抿唇,觑了眼陆庭筠。
陆庭筠又想起了在宫外的那个晚上,在那偏僻的荒村里,他和崔郦就像是一对寻常的夫妻,这样的日子,是他内心极渴望的。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待他了结了这一切,他便会履行婚约,娶她为妻。
到那时,她不再是皇后,他们不再是君臣,只是他陆庭筠的妻子。
他拿出一把玉梳,将那把玉梳交到崔莺的手中,“臣有的不过是些金银俗物,唯有这把玉梳,是臣的亡母的遗物,臣将这把玉梳赠与娘娘。”
他想每日替她梳发,替她描眉,同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这把玉梳对大人很重要吧?本宫不能要,往后大人要娶妻,那这把玉梳大人先留着,以后再交给大人的妻子保管。”
崔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庭筠用唇堵了上来,崔莺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的话,真叫人生气,他想娶的妻子只有她,他此生心里也不会再有旁人。
但以他们如今的处境,也只能瞒着皇上,瞒着后宫众人,这种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关系,不免叫陆庭筠觉得厌烦至极。
他也无法对崔莺说出自己今后的打算,更无法对她说出自己所谋之事。
“娘娘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出宫,只做个寻常女子,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崔莺听了陆庭筠的话突然笑了,她已经进宫,成了大熠的皇后,活着便是被关在深宫里,蹉跎一生,死了也只能被葬入皇陵,同皇帝死同穴,生死皆不能由她自己。
她只愿魏炎能登上皇位,结束这种命悬在刀尖上提心掉胆的日子。
“自从进宫那日,本宫便已经认清了现实,能出宫,过寻常人的日子对本宫而言,只是一种奢望,既然是奢望,多想也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陆庭筠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心也紧紧地揪痛着,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若是能让他重新再选择一次,他定会早早地去崔府提亲,必会十里红妆,亲迎她过门。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待大仇得报的那日,他定会迎娶她过门,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他妻子。
陆庭筠还待要继续问,崔莺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本宫记得那日齐渊将军先是与姐姐吵架后负气出府,旁人必会认为他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却根本不会怀疑他的举止反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