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洛揉着头从床上坐起,任由鱼贯而入的下仆为他整理穿戴衣物。
进宫自然得穿正式一点,不能太过随意,否则有御前失仪的风险。
看见他无精打采,老管家眼中有精光闪过:“殿下昨晚可是熬夜了?”
宗洛:“。。。。。。”糟了,忘了这茬事。
他连忙站好,矢口否认:“没有没有。”
往日行军打仗的时候,夜晚都必须睡轻些,保持极高警惕性,生怕有敌袭。所以宗洛早已经养成了沾枕头就睡,一有动静就醒,每日只睡几个时辰也不会感到疲倦的身体习惯。
问题就出在御医熬的巫药上。
每天三幅药,时辰不同,内里用的巫药材料也不尽相同。晚上的那副药里或许就加了些安眠成分,直让人犯困,一觉就能睡到日上三竿。
反正现在宗洛外在形象是个病人,整个三皇子府上的人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般,生怕他出什么事。听御医说睡眠可以促进眼周经脉血液流动后,他们更是恨不得把宗洛一天早晚都摁在床上睡觉。
只不过睡这么久还是少见。
由于昨日顾子元带来的消息太过叫人震惊,宗洛硬生生撑到了白天。现在反噬上来了,只觉得脑子有点犯浑。
“殿下理应遵照医嘱,好好养病,眼睛方才能养好。”
老管家的的目光扫过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也没有追问,而是语重心长道:“身体是进行一切的基础。”
明明没病装病的宗洛也不由得感受到心虚,连忙点头保证。
他走出门外,一旁刚刚从马厩里撒欢跑出来的照夜白便叼着自己缰绳过来了,将绳子塞到他手上后,便直挺挺站在原地。
每次看到这一幕,宗洛都想感慨一句,他的马还真是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刚上马,忽而又有小厮来报:“殿下,叶公子醒了,想要见您。”
宗洛已经上马,在去皇宫和去见叶凌寒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让他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扬鞭而去。
照夜白低啼一声,扬尘而去。
等行到皇宫门口后,他将缰绳交由小厮。
在皇宫门口守了许久的元嘉连忙迎了上来:“殿下,您终于来了,陛下正等您一起用午膳呢。”
宗洛:“???”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渊帝平日事务繁忙,下朝后光批阅奏折都能批阅整整一天,除了公务以外十分不喜被随意打扰,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没眼力劲的美人送汤送水被扔出章宫的惨案,更是几乎不同他人一起用膳。
从卫国回来后,宗洛在皇宫住了一年,都没享受过如此殊荣。
这么多年,据说也就只有宗弘玖陪渊帝用过膳,别人都羡慕不来。
于是他怀着难以形容的心情,同元嘉一起走到章宫。
刚走进去,正想抱拳行礼,上首便传来冷声:“你还知道要来?!”
宗洛在心底苦笑。
他以为来皇宫一趟,只是到御医那里施针喝个药便完了。
因为清祀一事,他做好了避开渊帝的准备,所以今天便睡了个懒觉。谁知道他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叫元嘉在宫门口蹲守他。
白衣皇子十分干脆利落地掀起下摆:“是儿臣来晚了,望陛下恕罪。”
管他三七二十一,封建社会皇帝最大,先把这锅接下再说。
站在桌案背后的渊帝负手而立,锐利的视线从冕旒背后扎了过来。
宗洛心底庆幸。
好在白绫不仅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昨晚熬夜的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