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炎修接过,把油蜡布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样看起来像「炒菜铲子」一类的东西,又从中抽出一个用马鬃毛做成的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边用刷子把那一坨东西上沾染的泥土拭去,一边用扁平的铲子把死死浸在一起的东西分开。
时间慢慢流逝,此刻已经日落西山,晚霞没了踪影,换上的是黑暗之前的最后一点光晕。
司炎修终于忙完手下的事情,他褪下手套慢慢站起身。
最先凑上去的是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的曾宝川。
他斗大的眼睛珠子在地上零散沾染污泥和恶臭的血衣上扫视了一圈,突然他神情一滞,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表情木讷地开口道:“行之行之果然死了。”
凌子萩望着此刻连泪水都没有的曾宝川,她知道这是一个人已经伤心到极致的表现,没有泪水,没有嚎叫,唯有的便是无限的绝望和痛苦。
她眸眼也朝地上分开的一摊衣物望去,虽然有的已经仅剩下零零散散碎布烂条,但是她依旧能瞧出来,这里的衣物至少属于五六个孩子的。
想到这,凌子萩紧紧攥紧袖口下的柔荑,眼神瞬间充满着十足的怒火,这个凶手到底是怎样的禽兽不如,要对几岁的孩童下如此毒手?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处放在角落的衣衫上。
那衣衫虽然被血染了、被腐肉、烂泥弄脏了,但是上面那栩栩如生的朝阳花如同一把利剑深深扎进凌子萩的水眸中。
她像是中了魔般,绕过站在她面前的司炎修,一步步朝地上的小衫走去。
「噗通」一声。
她跪在地上,双手慢慢捧起这孩童小衫,眸眼徐徐闭上。
水神庙后院安静得可怕,唯有从山涧吹来的几缕秋风打得旁边的柳树条「沙沙」作响。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明月从山的另一边升起。
司炎修就这样看着对面的女子,虽然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个感觉,凌子萩能帮他找到更多的线索。
果然,在下一股秋风还未吹到柳条上的时候,凌子萩突然放下手中的朝阳花小衫,跌撞地站起身子,转头便朝寺庙的内跑去。
“白彦!”司炎修连忙反应过来,“快跟上。”
说完,他也不等白彦应承,加快脚步朝寺庙方向奔驰。
凌子萩瞪大双眼扫视寺庙一遍,直到她的眸光落在水神神像下面的那几块青砖上。
不由分说,她蹲下身子,编起袖子,双手费力地撬着青砖。
司炎修见状快步上前,眸眼扫过凌子萩触碰的那几块青砖上微微泛起的泥土,面色一沉,也蹲下身子开始帮忙。
蔺国的青砖切割工艺和前朝的不同,多以厚重,宽大为主要,所以把15尺高,03尺厚的青砖搬起着实废了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