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天空中的一片漆黑云翳,时时刻刻笼罩着许鸢,到处弥漫着潮湿与粘腻,但雨滴并未坠落。
谢斯止可以在令人看不透的阴沉与孩子般的幼稚之间无缝切换。
除了第一天出现时,许鸢再没从他身上感受过晦暗的气息。
他和她待在一起时,总是笑得很明朗。
裴霁言挑选这幢小屋是因为它足够偏僻,足够宁静,只要许鸢不出门,就很难被谢盈朝找到。
但谢斯止不以为意,他带许鸢去城里,逛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
一开始许鸢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直到谢斯止无意中提起,她才明白,这些地方,她从前都和裴霁言去过。
他就是要把从前她和裴霁言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仿佛这样做,就能抹去裴霁言存在于许鸢记忆中的碎片,让她的回忆和自己染上关系。
是直白、无聊,且幼稚的想法。
这座城市很小,图书馆也少有人来。
书架上经年的尘埃被风拂去,跃动于昏黄的暮色里,最终落在了许鸢的身上。
谢斯止靠在图书馆顶层的窗边。
他抽出一张带着淡淡香味的纸巾,擦去许鸢脸颊发梢的尘埃。
“你把裴霁言放了好不好?”许鸢恳求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不该牵扯到他。”
谢斯止黑白分明的眼珠清透明亮,如果不是深知他内心有多恶劣,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个无辜的孩子。
“从他计划把你带走的那一刻起,就有关了。”
谢斯止离她很近,身上雪松的冷香不经意间融进了她的嗅觉。
“许鸢。”他低头,用指尖玩弄着手里的纸巾,“你认为裴霁言那样温室里长大的少爷,能在谢盈朝的手段下护住你吗?谢盈朝正满世界找你,裴霁言那点藏匿的伎俩不可能瞒住他太久。”
“谢盈朝现在一定很生气,等他找到你,你打算怎样面对他的怒火?”
老旧的图书馆里,弥漫着纸张泛旧的味道。
傍晚的天光穿透窗子,给许鸢的脸蛋镀上了一层暗黄色的微光。
她没说话,谢斯止喜欢这样端详她,柔软温顺,能让他的心安静下来。
“你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他低喃,“明明该讨好我才对,却总是对我板着脸,你也只会对我板着脸。”
他屈起指骨顶起女孩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你这算是欺软怕硬,还是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
谢斯止贴得太近了,许鸢有些不自然。
她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那削薄得略显寡淡的唇。
她别过脸去。
谢斯止淡淡地笑:“你好容易脸红。”
“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画面吧?”
“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