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派的手艺,在江湖上那是无价之宝,就算商卖,那也有市价无地儿买得到,也难怪大老板不信他没有偷到,要把他活捉回去用刑拷问。
也多亏得他多了个心,只把石壁和牌位交了出去,要是真把手头的经书也交了,现在他人怕是躺在泥里长蛆虫了。
毛六胆儿不大,却贪偷毛病不小,他要是能管住心不动,他巴字就倒过来写。再说了,毛六没啥脑瓜子,钻到钱眼里,交待了地方,他肯定不会学,只会拿到江湖卖,到时候江湖上风声一片,省城整个儿地会动,有毛六儿在前头当挡箭牌转移一下视线,想来自己应该能够趁水摸鱼溜出城去,只要溜出了城就好办,等自己将养好,把那个门派手艺学成,回来再这个深仇大恨也不迟。
至于屋里人,有命才有钱和权,以后有钱有权了,讨几个漂亮的,想生几个生几个,还怕后继无人?
冷笑完,巴三又退回黑暗里闭上眼,手上却摸了块断木头紧紧握着,这会儿得多休息休息,入了夜他才好离开。
毛六得了藏宝的信儿,心里跟猫抓似的,入了夜,他按捺不住,果然偷偷摸摸摸找了过去。
就在他被无价之宝的门派经书迷了心眼放松了警惕时,他身后,不知不觉就缀上了几个尾巴。
入了夜,别人睡觉,却是江湖门派盗门中人活跃的好时候。
省城繁华,繁华的地方,江湖门派就多,像讨饭啦,江湖术士、江湖郎中、江湖艺人、江湖骗子、窃贼、强盗、侠客、清客等各色各行多不胜数,江湖行当遍布各处,有点儿风吹草动自然消息就传递得特别快。
大老板虽然有钱有势,但就是名气大,就算动作再隐秘,也逃不过江湖人的耳目,虽然不知道他低调隐晦的全城在搜找什么人,但落在有心人眼里,各自都猜测着怕是这人拿了大老板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跑了。只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人不能从商,从商的就不是江湖人,大老板生意做得大,在省城那是响当当的名号儿,他手里头有事,江湖人就不能出手只能观望罢了。
但江湖虽然有规矩有长春会作老合当领头羊,可这领头羊也人管得松散,只要没过明路,各方人马可以自己私下抢,就看谁抢前头得了手。
得了手后再抢,就是犯忌了,再松散也还是得遵着江湖规矩来办事,花落到谁家了,难不成还去人家家里把树挖了放自己屋里开花不成?没有管束那不得天下大乱?所以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大老板这会吃亏在名声上,大人物一动,自然不会是小事,还动得这么生怕人晓得,莫得鬼才怪。他是吃定自己和江湖人不沾边不挂勾,可江湖人的明规暗规放在那,就算不动手也要晓得是么子事才能决定出不出手,故而毛六被盯上,也就是顺理成了章的事了。
巴三给的藏宝点儿就在藩城堤码头。
毛六趁着夜深人静没有苦力做事,才从躲藏的暗处探出头。
他四下望了望又缩回去,半天没个动静。尾随的人躲在一边儿偷看着,心里不约而同的骂:还真小心谨慎的。
骂归骂,可这守还是要守,就是得比耐力。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毛六再次从黑暗里探出小半个头来,这回四野看了看瞧了又瞧,确认确实没得人了,毛六才从藏身处佝着身子缩塌着背,像只老鼠似的靠着墙根走出来,避着路灯手按在背腰上,背腰因为躬身,衣物就贴住了背突起了一片,显出下头藏的长条物件,瞧那样子,应该是个匕首。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听到打更的更夫的铜锣声吓得跳了起来,赶紧又寻了个房屋间的细缝贴了进去。
几个暗处里的人看着,把毛六骂了一通好的,又点头:胆子小有胆子小的好,一看就是下九流的好胚子。
个个都是老江湖,眼神辣得很,猜得八九不离十。
毛六儿又在那片细缝里蹲了小半支洋烟的功,等得铜锣声听不到了才慢慢从缝里钻出来。
他动的时候几个尾随的人也跟着悄然而动,甚至屋顶上没人注意到的,还有个人几乎化成了黑夜的一体,奔跑起来灵动无声,不惊动一片瓦儿,连其他尾巴都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这一跟跟了几乎大半个时辰,毛六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慢慢腾腾挪到了前儿晚上何洛曾经蹲坐过的石墩子旁边的第二个,四下望了又望,最后蹲下身来,摸出匕首开始撬旁边地面铺的一块石板。
暗里的人心头一喜,把气息屏得更谨慎了,牢牢盯着毛六的举动不敢错眼。
毛六一边观望一边撬,又突然发出一阵沙哑的猫儿叫声来,这声音掺在寒风里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渗人,然而周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毛六这才松了口气,拔出匕首,悄悄往上移了移,移到了何洛曾蹲过的墩子旁边的一个面前后转过身,嘴里数着数儿,最后眼神落在墩子口往码头去的那个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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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冷饭:古玩生意人行为用语,指利用他人的生意而偷偷摸摸地私下交易的行为。它常常说的是老板手下人所为,具有瞒天过海的含义,为贬义词。近年来,其他行业也有使用此词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