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人跑了,师徒三个回到家一关上门,何洛便神色凝重的道:“刚才的人身手像是唐四爷铺子外遇到的。只是那些人是活人,今晚的……有古怪。”
伍三思放下银霜,好像背这一阵自己是跑了八百里的路似的,累得坐到唯一一张破太师椅上瘫成了人饼,闻言一脸没好气:“怕都是些被别个操控的傀儡。要晓得,隐门的蛊门就能用蛊虫控制人,对方使的手段怕是异曲同工,但到底是么子秘法,为师一年到头住在深山里,这外头世界日新月异的,为师也莫得地方去晓得。”
说完了像是累得不行,挥手道:“太累了,为师先去睡了。”
等走到楼梯快尽头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银霜哪,姑娘家可讲个好身材,你这个年纪是不是有点太胖了?”
说完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银霜先是一呆,随后反应过来,气得刚才那一点子感动烟消云散,跳脚道:“我哪里胖了?三叔,明明是你力气小!”
被师父这么一打岔,何洛原来低沉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一些,他好笑的揉一把银霜的脑袋:“师父张嘴总能气死个人,你就当他说话是空气,莫往心里去。”
这一夜何洛与毛珌琫不放心,守了一夜,半夜银霜起来,发现两个哥哥在三叔屋里好像在交谈着么子,她心下奇怪,悄悄的站在门外抻了耳朵听,只听到什么“师父这样子,怕子是不好……”“天一亮就去药铺。”
“……拉下脸问问唐四爷……”
她吃了一惊,三叔明明看着好好的,难道昨天晚上受伤了?
晚上到底发生了么子事银霜一头雾水,只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和似乎快如闪电的攻击,这下子她心里不安起来,忧心忡忡的想推门进去问个清楚,但想到怕是自己连累到三叔,看两个哥哥小声说话都避着自己,怕是这个事不想让自己晓得,银霜站在角落里黯然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默默回了房。
次日伍三思没出门,他们现在活不重,何洛刚拒绝了聂小姐,去了两看两尴尬,于是去给自己和师父请了假,银霜机灵得很,不出声只看着,发现大哥居然买了些一看就很贵的药材回来,心里更肯定晚上三叔怕是受了伤了。
这一天伍三思没下过楼,呷的全是何洛送进屋,银霜去了一次,只看到三叔面容惨白带点青色,但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微微笑了笑安慰她没得事,是老毛病。
这下子这个小妹子心里难受得不行:要不是有她拖后腿,三叔应该能没事的。
哪个要她年纪小,蛊术也不到家,还不会武术。
银霜躲在灶屋哭了一会,抹了眼泪后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缠着两个哥哥学武艺。
伍三思哪晓得就自己虚了一点就给收养的小姑娘定下改造的决心了,他喝完了大徒弟敖出来的一罐子杂药,挥挥手道:“莫得事,就是闹了点肚子不舒服,你们也太不精细了,省城开销这么大,呷穿都比别处贵,还花钱给我买么子药,太浪费了。”
何洛听了眼睛直往桌上的人参上溜:也不晓得拿这十年生的人参能不能把他师父那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巴给堵住。
他这师父,平时看着好,但身体有个大怪病,就是隔段时间要呷药。
别个是生病呷药,他们师父不是。他们师父看着正常,但隔一段时间就要呷特别上好的药材,要不然人就特别虚,身体肤色和头发颜色都会变浅,虚弱到最后脸都会看起来缩一圈,像小了好几岁。
何洛觉得,他们师门会在深山老林里,怕也是和师父的这个怪病有关系,因为在深山老林里好找药,特别像云山那个有七十二座山峰的大山脉,范围不小,而且因为高,深,山里药不少。他师父精贵,靠不住的师祖他是没有见过,但隔个三五年会收到托人送回来的各种药材种子,按理讲地方不同东西种下去肯定长不出来,但他师父就是有办法让那些药长出来,也是很可以的。
除了不吃药材身体会虚,他师父还有一个怪病,就是一般情况不能让人近身,尤其是不能受伤,这个是为么子,何洛不晓得,但当年他闹着下山,跟他师父打了一架,他师父被树枝挂个了小口子,血不仅颜色偏银红,更带有香气,就把何洛给吓到了。
他那时候傻,还以为他师父是个妖怪,没留神就叫出嘴了,等后来他被揍老实了,还被缺德的师父拿着这个事威胁着留在山里头,他都没能闹明白他师父得的是么子病。
后来他师父不肯讲,又往死里操练他,他也就莫得么子心思去刨根问底晓得他师父的秘密了。时间一长,他更麻木的把这两个奇怪的事当成了平常。
——再有病,能把自己揍得满地滚、顿顿呷得比他好的不都是他师父嘛。
眼下他们身上钱财还算充足,但要想买到特别好的参,人家铺子里还不一定有,何洛干脆就跑了好几个铺子收了几支十五年、二十年生的就把刚攒的那点子钱用得差不多了,但有了这几支参,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一些药材,他师父好歹能好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