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汤温实又熨帖地滑下食道,他落筷时,以安早就掐着点走了。
向导低眉顺眼地坐着,呆过片刻,在餍足后的轻微食困里小声道:“抱歉。”
喻沛一愣,继而觉得这人真的很神奇,时常跟个已觉醒的机器人似的,明明意识深处想把自己裹起来,但偶尔不得不顺从既定程序,蹦出几句礼节性的话,很别扭,又很刻意。
他不置可否,起身时把电子地图推过去:“那就麻烦阮向做一下另外的向导工作吧。”
阮筝汀仰头看他:“?”
事实证明,这活对次级向导而言也是够为难的。
继此人两次带错路后,哨兵浅叹过气,接过了导航的活。
喻沛鼓捣着地图,顺手把人往路边带,隔开纷攘人群后,随口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阮筝汀不知道这个以前要追溯到多远以前,他抬眼见喻沛神色如常,沉默片刻才问:“向导很少有路痴吗?”
“按理来说是的。你们的方向感是天生的,普遍优于哨兵。”喻沛顿了顿,“而且,觉醒鸟类精神体的向导就跟视野里自带六分仪似的,这是一种后发天赋。”
阮筝汀眼皮打架,胡乱回他:“大概我的精神体本质上就是只走地鸡。”
走地鸡在睡梦里咕咕过两声,全当抗议。
“……”喻沛抬手,指背虚虚碰过他额头,“你为什么这么困?”
阮筝汀摇摇头,络丝又冒出来了,勾在喻沛手腕上。
他偏头想了想,问:“阿诺加尔症会反复出现吗?”
“会,”喻沛顿了顿,“但是间隔时间最短也是一个月。”
“唔……”
喻沛垂眼瞧他,说不好这是滞后的精神力过度反应,还是单纯的水土不服症状,或者只是……长期绷紧的精神骤然放松。
两人慢腾腾挪到中央商贸大厦。
阮筝汀貌似困过劲儿了,随手拉过购物车,直奔家纺那一层。
几缕络丝碎进空气里,喻沛跟在他身后,见状有些受宠若惊:“没必要买新的。”
“其实家里……”阮筝汀回头瞄他一眼,嘴角浮起浅淡的、难为情的笑容,“只有两床被子用作替换。”
喻沛挑眉。
“我只在长假时才回去住,平时都在首都星。”阮筝汀越说越小声,“别说被子了,连多余的枕头都没有。”
喻沛无言片刻,而后道:“冒昧问一下我未来的房东先生,有客房和床吗?我不会要睡沙发吧?”
阮筝汀诡异地沉默下来。
喻沛注视他少顷,继而眼睛越睁越大,气笑了:“阮筝汀,哪有你这样拐人的?”
黑心的房东先生终于咂摸出点心虚来:“我只是才想起来,次卧的床被我拆掉了。当时想着,估计以后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