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小洛洛,还是你对我好,不像这些臭哥哥,都只知道欺负我……”欣彤情绪有些激动,将洛小七紧紧地抱在怀里,差点儿没把眼泪鼻涕蹭到它光洁的毛发里。
“好啦好啦,欣彤乖,到阿姨这里来,阿姨疼你!”洛妈妈走到小欣彤的身旁,从后面搂住了这个身世凄苦的小丫头。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收养这个孩子,只可惜,家里条件有限,只怕无力承担……说到底,都是钱惹的祸啊!
正如某位鲁姓先贤说的那样:钱不是万恶之源,没钱才是。
……
鸿泽军部,办公大楼,七楼,天枢临时办事处。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罗叔,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少女挺直了身子站在一张办公桌前,神情中带着些许落寞和失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清鸿……唉,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明白的,其中涉及到了多方的利益纠纷……你已经18岁了,我原以为你会明白的……”
罗宗正坐在办公桌后的红木椅上,左手按着一份文件,右手握着一支钢笔,似在审视着什么,抬头看了沈清鸿一眼,随即又低了下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我不理解,圣瞳做了那么多恶事,这次更是害得上千人失去了生命,那可是1023条人命!到头来,您轻飘飘的一句‘利益纠纷’就把这件事给盖过去了,你让天枢如何对江南省的百姓交代,又如何对全国的人民交代!”
这些天下来,沈清鸿的情绪早已积蓄到了极致,在看到罗宗这近乎敷衍的态度后,瞬间突破了临界点,直接爆发了出来。
面对沈清鸿的怒斥,罗宗神色不变,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旁的玻璃茶杯,扭开盖子抿了一口,润润喉咙,依旧平淡地说道:
“这个世界本就比你想象中的复杂,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即便是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蟑螂,也有其存在的道理,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存在即合理。这是自然界的规律,我们无法改变,更何况……”
说到这里,罗宗语气稍顿,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用长辈劝说晚辈的腔调劝告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的社会比单纯的自然界要复杂得多,它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这些游离于边界之外的‘灰色地带’。”
“所有上不得台面的存在,都在这里找到了生存的空间。一旦有人揭开了这层隐藏罪恶的幕布,让光照了进来,那么这束光就带有了原罪。由此产生的连锁反应,是天枢所不愿见到的。”
“而且我可以肯定,没有人会真正渴望这一天的到来,因为……那代表了现有秩序的崩塌,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将是全人类的灾难……”
听着罗宗极具感染力的说教,沈清鸿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将爆发的情绪稍稍收束,潜藏于内心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的宣泄。
她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中年男人,曾经,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是如此的光辉伟岸、不可替代,如今竟只剩下了一道朦胧的背影,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沈清鸿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意、一丝同情,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时间对一个人的影响。
原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啊……
沈清鸿自嘲似的笑了笑,说道:“那个所谓的圣瞳首座之子呢?他可是天枢钦定的罪魁祸首,真正的始作俑者,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呢,让他自罚三杯,这事就这么算了?”
罗宗像是听不出沈清鸿话语中的讽刺似的,一边批复着文件,一边回答道:“当然不是……首恶必诛,这是规矩。圣瞳少主天痕,受其护道长老夜枭唆使,一念之差,犯下大错,现已经将夜枭押入天枢监牢,听候发落。
“审判会那边已经受理了这件案子,届时,将对其进行公开审判,邀请市民现场旁听,并全网直播,由全国人民见证他的罪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等沈清鸿发问,罗宗干脆利落地抢答道,“天痕虽是此次事件的操纵者,但经过天枢事后评定,已经否定了他罪魁祸首的身份,将以从犯身份将其定罪。”
“然而,此人行为举止极为怪异、荒诞不经,疑似精神分裂,引起天枢怀疑。后经权威机构鉴定,确认了其精神病患者的身份,无需承担刑事责任。且其父花高价将其送入了江南省级别最高的精神康复中心,聘请专人24小时严加看管,限制人身自由,完全符合天枢的相关规定……”
罗宗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合上文件,脸上仍旧是无悲无喜的表情:“我知道你很无奈,或者说——愤怒。可现实就是如此,天枢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合法合规的,没有任何一丝疏漏,也不容任何人质疑。”
“你可以失望,可以沮丧,可以懊恼,可以抱怨……甚至我还可以替你申请一整年的带薪休假,给你充足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不管怎么样,请你记住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轻言去改变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在真正踏入社会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这个世界妥协!”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清鸿默然,微微低着头,身姿依旧挺直,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那股锐气,仿佛被什么压弯了似的,眼神中明暗不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窗外是夏日冉冉升起的朝阳,照亮了室内的一角,使得大部分空间都处在相对昏暗的状态之中。
七月,快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