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门外尖锐的通传声及时响起:
“昭阳公主到——”
“驸马昌平侯到——”
宋枕棠和萧琢一前一后地步入栖梧宫正殿,软垫早已备好,两人一齐跪下磕头行礼。
最后一个头嗑完,裴皇后亲自过来将宋枕棠扶起,拉到自己的凤位上坐下。宋长翊跟着扶起萧琢,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满屋子的宫人都识趣退下,只剩下这一家人对坐,却气氛沉默,没一人开口说话。
宋枕棠自进来之后就一言未发,此时坐在皇后的身侧,不似从前那般撒娇卖痴,就那么板板正正的坐着,姿态端庄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最后,还是裴皇后先打破了沉默,她握住女儿的手,关切道:“在将军府,住得惯吗?”
宋枕棠不吱声,只低头去看裴皇后握着自己的手背。
宣成帝皱眉,疑问的目光递向萧琢,萧琢立刻起身请罪,“是臣没照顾好公主,请陛下、娘娘降罪。”
只看两人进来之后都没有半点眼神交流,就知道他们夫妻相处的并不好。但谁都明白,这不怪萧琢,是宋枕棠在任性地闹别扭。
只是宣成帝到底不舍得再训斥女儿,更不愿让她在夫君面前丢了面子。
“阿棠是朕唯一的女儿,自小娇纵。”宣成帝语气亲近地唤萧琢的表字,“深玉,日后可是要你多宠着她了。”
“能娶到公主,是臣的荣幸。”萧琢顺势把话接下去,这一对儿君臣翁婿就这么顺着往下聊,偶尔宋长翊也插几句话,竟也聊了小半个时辰。
裴皇后本想叫人上茶来,没想到萧琢竟主动告退,说让公主和陛下、娘娘多说会儿话。
宋长翊一笑,“不若去我那坐坐,正好长瑞也要下课了。他早就想见见你这个姐夫了。”
这大半天连句父皇都不叫,宣成帝看了宋枕棠一眼,无奈地说:“还是让她们母女俩多坐坐,咱们去长治殿,正好有些政务要谈。”
这三人一走,栖梧宫立刻显得空荡,裴皇后仔细端详着宋枕棠,又问一遍,“这两日在将军府,可住得惯吗?”
宋枕棠说:“很不习惯。”
“棠儿……”裴皇后一辈子都没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过话,心疼地问,“是不是……萧琢对你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宋枕棠没有遮掩的意思,也没有要和萧琢扮演相敬如宾的念头,直白道,“我和他不过是陌生人罢了,根本话都没说上几句。”
说完,她偷偷觑向裴皇后的神情,担忧、心疼……或许还有点懊悔,交织着将一双美目填满。
看着母亲担忧的样子,宋枕棠愧疚之余,又有些别样的快意。
她就是故意要这么回答的。
和萧琢的婚事她本就不情愿,即便被迫嫁了,也依旧不情愿。
她就是想让父皇母后知道,自己过得一点都不好,她就是诚心想让他们为自己牵肠挂肚。
宋枕棠觉得自己好坏,又有点可怜,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要用这样蹩脚的招数来博求父母的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