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头儿都要急哭了:“现在问题就在这里嘛,我当时也说过,你一下子就搞了好几台设备,还是进口的,算下来好几百万,省里,部里都不会批的。”
杨妮让姜头儿坐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人员配备的确是大问题。
但是这一次她的确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姜头儿看见杨妮也是一副非常难为的样子,忍不住坐下,低声说道:“妮儿啊,咱们也不求什么大发展了好不好?我现在只想着平稳的度过就行。”
“怎么度过啊,我们还是按照很早以前的作业模式,迟早是要被淘汰的,我的这几条发展道路,虽然实施起来困难,但是却利国利民,也是我们厂子的长久发展。”杨妮振振有词。
她去过很多地方,甚至是去了很多国家,都看见了采盐的模式,但是唯独这个农业大国的高原是最落后的,她怎么可能没有紧张感呢?
姜头儿叹了一口气:“妮儿啊,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当时麦和平在的时候,也跟好几个工程师商量了未来的创业之路,我们不能一直都是靠人工模式作业啊,我们要尽快发展工业模式不是吗?”
“是的是的,道理我都懂,但是啊,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姜头儿看见杨妮为难,他也为难,中间是多么心酸,多么劳累,他是清楚的。
麦和平和一些工程师当时看见这个落后的小地方实在是发展不起来,很多工程师待了一段时间就走了,还有一些小厂子的人进驻了没有多长时间,也离开了。
如今好不容易招商引资的国家安排,来了一个化肥厂,但是化肥厂好像跟他们还不对付,时时刻刻想着挖他们的人,甚至还想过要另外开发一个采盐厂,如此一来,原来的盐湖厂子就太被动了。
杨妮的眸光中带着几分疑虑:“化肥厂那边现在挨个儿找我们的技术工人谈话你知道吗?他们那边缺少人才,我们这边也非常缺少人才,如果意志不坚定,或者我们没有谈妥,我们很快就会被并购了。”
姜头儿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目不转睛的看向杨妮,他们这个厂子从建国开始就存在,一直都是省里的重点项目,刚开始那几年还被重点表扬的,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那你说怎么办?杨妮啊,我一个人要带好这个班子是很难的,这些工人们文化素质普遍不高,再加上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才,很多人都是子承父业,你也知道,当年的技术手段,靠的是你们家祖传的技艺。”姜头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杨妮拍了拍桌子:“那就组织我们厂子的小组开会,一定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摆出来,一条条的落实,这个改革小组,要有高层领导,中层干部还有基层工人。”
“妮儿,你有把握吗?”姜头儿看见杨妮这副大刀阔斧的模样,心中一点底儿都没有。
当时那么多专家,那么多技术大拿都在,别人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为什么到了杨妮这里就能搞定呢?杨妮说白了,也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采盐女而已。
杨妮的眼神坚定,看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我们都要尽力试试,不管结果如何,现在困境就是摆在这儿,我们一定要努力突围。”
姜头儿站起身来,狠狠的拍桌子:“杨妮,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老子信服你,以后咱们就商量着来,我早就受够了我们这个厂子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当天夜里,厂子里面的职工就开始召开大会,厂子里的人非常兴奋,都到了大食堂等着。
有些人还抱着孩子来了,吉花更是如此,一只手抱着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兴致勃勃的来看热闹。
张婶和镇子上的几个妇女更是兴奋,还把鞋垫拿到食堂干活,嘴里一点也没闲着。
“哎呀,哎呀,我们厂子里多少年没有这样开会了,我一下就好像看见了几年前吃大锅饭的日子啊。”一旁的老孙头激动得热泪盈眶。
“不是说有电影看吗,所以才把我们都叫来,咋现在都没有拉起帷幕呢?”
“什么电影啊,说是来开会,分奖金啊,去年我们不是干得挺好的,这不开春了,要根据去年划分职责。”
“怎么可能?好像是化肥厂要把我们并购了,以后我们就不是自产自销,就成为化肥厂的职工了。”
……
大家越说越兴奋,一直以来的小混混竟然拿着饭碗冲到了最前面:“咋还没有人通知我呢,不是说今天晚上来食堂吃饭吗,有大餐呢,是不是在哪里搞了一车鱼,还是又去哪里弄了几头羊,吃饭这样的事情都不叫我……”
“真的有饭吃啊,我咋没有听说呢,那我也要回去拿饭碗了,我还得再拿个大碗打包,我要多吃多占。”另外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咧着嘴,嘴巴里面也没有剩几颗牙齿了,但是却说的非常兴奋。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大家都纷纷回去拿了饭碗,重新在食堂开会。
姜头儿,杨妮,徐书记等几位重要的领导来的时候,看见众人齐刷刷的拿着饭碗,都惊呆了。
杨妮小声的道:“姜头儿,徐书记,我们是不是通知错误了,还是说今天真的有饭吃?咱们要不要也回去拿几个碗?”
她从小就跟着镇子上的那些个碎嘴子在街口瞎混,看热闹的心思跟以前是一模一样的,唯恐天下不乱。
人一多,看热闹的基因就开始萌动,这是杨妮藏在骨子里面的爱八卦,爱是非。
这一点跟张婶的关系比较大,可以算得上是张婶的直属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