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珠吃了一惊:“什么?”
那男子厉声喝道:“住口!”转向欧阳明珠,柔声道:“明珠,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家了。”欧阳明珠微感奇怪,迟疑道:“可是这位姑娘……”男子道:“她只是一个外人,你不必理会。”欧阳明珠还有些疑惑,看见丈夫柔和的眼神,只得道:“好吧,我听你的,相公你做什么事,一向都有道理的。”两人并肩而行,向远处的木屋走去。
柳梦璃连忙追上,急道:“欧阳小姐……”突见那蓝袍人转过身来,单手指天,猛喝道:“给我退——!”梦璃只觉面前一股大力涌来,不觉惊叫:“啊!——”
眼前一花,自己已回到了屋中,菱纱焦急地问道:“梦璃,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梦璃擦擦额角渗出的冷汗,摇了摇头:“我没事,只不过一时不慎,被法术弹出了梦境。”
钟伯甚是着急:“柳小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到底怎么样?”梦璃叹道:“我在梦中见到了她,可是她好像只记得梦中的事,那个咒术太过强大,她的意识几乎被吞噬了……”
钟伯急道:“那、那还有没有办法能救我家小姐?”梦璃满脸遗憾和歉意之情,道:“让一个人沉睡九年,在梦中度日,如此霸道的咒术必定要布下法阵,若是不知对方在何处布阵,根本无从破解……对不起,钟伯,我什么忙也没帮上……”此言一出,天河和菱纱也叹了口气,想不到三人一番热心相助,竟没起到半点作用。
钟伯叹了口气,道:“不,柳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还一直以为小姐是生了病,连她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唉,我真是对不起过世的老爷啊……”梦璃想了想,问道:“钟伯,恕我冒昧,请问欧阳家是不是曾经与人结仇?而且并非中原人?还有,您说过欧阳小姐的父亲,乃是暴毙而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伯摇了摇头,道:“老爷他是很本份的商人,做买卖五湖四海都要跑的,生意场上难免得罪了谁,可是也不至于有什么血海深仇吧……”语气忽转沉痛,忍不住流下泪来:“说到老爷过世,那真是天塌了一般……九年前的一个夜里,是小姐先发现了老爷的尸首……那简直、简直惨不忍睹……老爷的整个身体上都爬满了毒虫,被咬得面目全非……”
三人听了这话,均是不寒而栗。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一个人,那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如果只是生意场上得罪了人而至于此,那凶手未免也太狠毒了。天河喃喃地道:“这个人……真是太可怜了,比我爹还要惨多了……”
钟伯继续说道:“从那时起,小姐就好像神魂出窍了一样,不吃不喝、也完全不说话……没过几日,突然昏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夫人的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她伤心欲绝,没过半年便跟着老爷去了……唉,老爷和夫人都去了,要是小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梦璃联系前因后果,心里已明白了一些,道:“钟伯,我觉得你家老爷的过世、还有小姐昏睡,这之间绝对不会毫无关系……如今我虽救不了欧阳姑娘,但若是有朝一日,见到那个法阵,我一定能认出来,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破阵,救醒欧阳姑娘。”
钟伯连连谢道:“柳小姐的大恩大德,老朽先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又要跪下,柳梦璃连忙扶住了他。三人眼见一时无法救得欧阳小姐,只好就此告辞。钟伯将三人送至院外,连连称谢不提。
三人回到柳府,用过晚饭,梦璃陪父母在房中说话,天河和菱纱自回客房休息。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早,天河睡得将醒未醒之际,忽听见门外侍女的脚步声,一人问道:“云公子,您起身了吗?”
天河揉揉惺忪的睡眼,模糊地应了一声。那侍女又说道:“云公子,小姐猜您大概不喜欢让人服侍,所以请您用过早膳,打理妥当后,就去柳府大门口准备起程了。”说完端了一个餐盒进来之后便出去了,天河三口两口刨完了早饭,收拾好了行李,径自来到了柳府门口。见菱纱和梦璃都早早地站在了外面,有点不好意思:“对、对不起,我起得有点晚,让你们久等了。”
柳梦璃笑了,道:“没事的。云公子,你看,这是昨日说要送你的,试试称不称手。”说完从身后拿出了一张崭新的长弓递给天河。天河接过,仔细看了看,喜道:“这弓不错,木头好,木纹又匀,射出去的箭肯定箭势强劲、箭路不偏,而且木头外面还加了小石头,握着应该很稳!真是太好了!”拿在手里连连摆弄,显是十分喜欢。
菱纱却是笑道:“什么小石头,明明是玉,野人就是不识货!不过,梦璃你的眼光真是不错哦,造这把弓的人可一点也没偷工减料,玉片都是用上好的碧玉打磨,这样一把‘玉腰弓’肯定价值不菲了。”
柳梦璃谦虚地摇摇头,道:“哪里,我见云公子的弓用得久了,似乎有些破旧,所以想送他一把新的。其实我对弓的优劣不太懂,多亏了铁泽居的刘老板,他手艺精湛,人又热心,实在帮了大忙,我们出城前不妨去他那儿挑几件防身之物——”话没说完,只听身后柳世封喊道:“璃儿、璃儿,快来看,爹都给你们准备妥当了!”
三人回过头来,只见柳氏夫妇站在身后,阮慈手中提着一篮点心,不远处,裴剑牵着一辆马拉大车正走过来。柳梦璃吃了一惊:“爹?这是……?”柳世封笑道:“哈哈!这是爹特地为你挑的车马,车上已铺了毯子,璃儿你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醒来就到陈州了。”
菱纱不禁莞尔道:“我说,县令大人,这马车看起来是不错,可要乘着它走官道,不知何年何月才到得了陈州,我看还是算了吧。”柳世封急道:“什么?你们不要车?“转身向裴剑喊道:“裴剑,你快去牵三匹马来,这车先不要了!”
裴剑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梦璃摆手道:“爹,女儿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韩姑娘颇有阅历,先听她安排便是,最多多带些银两在身边,不至捉襟见肘。这些车马,我看都不用了。”柳世封无奈,只得听女儿的话,让裴剑把车拉了回去。
阮慈走到女儿面前,柔声道:“璃儿,这些点心带在路上吃吧。”梦璃接过点心,心知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与父母相见,想起这些年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照料之情,不禁扑到母亲的怀抱里,哽咽道:“娘……您二老要保重。”
柳世封和阮慈的眼圈都红了,柳世封背过身去,强行使自己的嗓音不因难过而变调:“璃儿……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阮慈擦了擦眼睛,强颜笑道:“老爷,该说的昨晚都说了,现在我们就少说两句吧,这样讲下去,可要耽搁他们的时间了。”柳梦璃也是强笑,拿出一个香囊,道:“爹、娘,这是离香草制成的香囊,我会把它永远带在身上,传说它离家越远,香气就越浓,终有一日,女儿也会回到你们身边……”
看他们一家离别伤感,天河和菱纱心里也有点难过。菱纱忙上前打圆场,笑道:“县令大人,你们放宽心吧。就算别的不行,江湖规矩我可是懂不少,梦璃跟着我不会有事的。”天河也道:“是啊,柳波波你放心吧,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梦璃的!”阮慈点了点头,叹道:“云公子、韩姑娘,璃儿她从没出过门,在外面就请你们多多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