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改改绝望了,究竟该怎么办?她茫然失措。浑浑噩噩地在公司上了一下午班,她惊惶地向家中走去。初冬的夜,黑得很快,路上行人稀少,有点死气沉沉的。一路上,她都在想那个老妇的话:提防身边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想到林伟超,她仔细回忆,林伟超那张眉目清秀的脸不就和人偶一样,像是画上去的一般?还有他袖筒里的丝绳,还有他酒后说的话……一个无法遏制的想法就这样出现在张改改脑海中——林伟超就是剩下的那个扯线偶!是的!一定是他!他身体里有两个魂魄,那个不属于他的灵魂肆意地游荡在他和她之间,时而进入林伟超的身体,时而进入父亲的照片中,时而飘荡在空气中。她想得毛骨悚然。
从公司回家,张改改必须要经过一片幽暗狭长的树林,穿过这片树林,就是她家了。树林里的空气很清新,若是以往,她会走得很慢,好好享受一下这份舒爽的感觉。可是今天不一样,她害怕,她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东西在跟着她,在黑暗中瞪着精亮的眼睛窥视着她,这种感觉让她提心吊胆。她加快了脚步,脚步声在树林里回荡,好像身后不远处真的有个什么东西,她不时停下来,谨慎地回望,身后一片漆黑,树影婆娑,她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她走得更快了。前方若隐若现地闪出了光亮,马上就要走出去了,就在这时,忽然之间有东西拍了她肩膀一下。她的心一下就堵在嗓子眼上,她惊恐地回头,依然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她开始跑起来,可是刚跑几步,肩膀再次被拍了一下,她惊恐无比,回头,依旧空空如也。
张改改不敢走了,她壮着胆子喊:“谁!?”
一瞬间,树林中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剩下的那一个。”
张改改开始疯狂地颤抖,她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与那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僵持着,突然,她的肩膀又一次沉了一下,她不由吸了口凉气,缓缓扭回头,黑暗中,她看到了身后的那张脸——眉目如画、红唇白面!重要的是,那是一张木头脸!
几天后,张改改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法医鉴定,死于煤气中毒,初步断定为自杀。
林伟超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惨白,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深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飘到张改改家的厨房,伸出一只木头手,轻轻拧开煤气阀门……
【5。背后有人】
张改改是自杀吗?肯定不是,更不可能是被一个扯线偶或者魂魄害死的,她是被人谋杀的。杀死她的人不是林伟超,但我首先要说一下林伟超的身世。林伟超从小就是孤儿,两年前,他沿路乞讨来到这个边陲小镇。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夜,他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饥寒交迫的他蜷缩在路边。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张改改的父亲发现了他,善良的老汉给林伟超买来了食物,并把他带回了家,还帮他找了一份电器店学徒工的工作。或许,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无助的乞丐,这是救命之恩。
林伟超自食其力之后,开始回报张改改的父亲,渐渐的,他得知了张改改的事情,他无法理解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儿的行为。后来,张老汉去世了,他非常悲痛,当他发现张改改回来后,他便想到了报复。他租了四零一,他不想害死张改改,他只是想吓吓她,给她一个不孝的教训。焚烧炉里的人偶,窗外的人偶(对于修电器的林伟超来说,在木偶身上安装一个发音装置,易如反掌),清脆的脚步声,敲门声……都是他做的,包括那个高深的老妇,也是他买通的。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另一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就是张改改的前夫。自从张改改对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刻,他便恨透了这个女人。他没有了钱,没有了房子,没有了一切,原本以为爱情会留在他身边,可是他没想到张改改是个极其现实而又无情的女人。他萌生了杀意,偷偷跟随张改改来到小镇。他躲避在三零二室,每天通过猫眼儿监视张改改,或者是偷偷跟在张改改身后。杀人是需要勇气的,他几次都没有胆量去做。后来,他发现了林伟超的秘密,于是他决定利用这个骗局。那个长着木头脸的人,就是他。那只不过是一个面具罢了。终于,在那个漆黑的夜,他把张改改打昏后,趁着夜深人静,又把张改改抱回家,然后拧开了煤气阀门。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几个月后,警方还是破获了这起案件。
生活的酸甜苦辣、贫穷磨难我们都可以通过努力去改变,只是,千万不要成为生活的傀儡!
斗门
「文/怪少」
【1。假钞】
斗门住在顺利花园,和他女人,他女人叫香洲。
这天,斗门下班后打了一辆计程车回家,到顺利花园门口停了车,车上的表刚好跳到二十块。
斗门递给司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司机找了他一张五十元、一张二十元和一张十元。
斗门没怎么看,他觉得当着别人的面检查钞票的真假有损形象,况且那个司机也没看他给的那张一百元。
下了车他就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了,他专心致志地看那张五十元的钞票,竟然真的是一张假钞。
他抖了一下,他怕五十元的假钞。
天渐渐黑下来,顺利花园的人都躲家里去了,只有一个保安在花园门口站岗。这个保安斗门很熟悉,他们曾经打过架。打架的理由他忘了。
斗门经过门口的时候,看见那个保安站得很不像样。保安看见他,僵硬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
斗门心里想,那是穷人的牙。
回到家,香洲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他家挺大,有三个房间,他和香洲住一间,给将来的孩子留了一间,还有一间空下来的暂时做了杂物房。
斗门很少进那间杂物房,房间里堆满了用旧了的家具,有沙发,有写字台,有梳妆台,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他女人最清楚里面有些什么。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盖着厚厚的白布,斗门看了就怕,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是那张梳妆台,那椭圆的镜子总让斗门觉得里面有另一个漆黑的世界。
他总是叫香洲把那些东西清理掉,香洲就是不同意,她说:“你怕啊?”
斗门就不再说什么了。
日子久了,这个房间成了斗门心里的疙瘩。他从不敢打开这个房间的门。他觉得他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块地盘,心里很不是滋味。
香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自己的男人沮丧地回来,开玩笑地说:“怎么,收到假钞了?”
斗门说:“你怎么知道?”
香洲又说:“你什么都瞒不过我!五十的?”
斗门被这句话逗笑了:“五十的。”
香洲:“找个机会把它再用出去就完了,吃饭吧。”
斗门:“现在的人精得要命,连农民都很精了,你看外面随便一家巴掌大的便利店都备有一台验钞机,能说用就用啊?”
他没告诉她,他怕这张假钞。
两个人沉闷地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时间还早,斗门打算出去走走,吹吹风。出门前,他带上了那张五十块的假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