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艺术家的脾气难以捉摸,宁可要伯乐而不愿为生计着想,价再高也不肯屈就,徒负艺术之名却得勒紧裤腰带。
幸好她小有资产不用为生活忧心,名气带给她的只有负面影响而无实质帮助,她仍一个人关在房子里做她想做的事。
“我说赵贵人,赵神仙,赵大经纪人,能不能打个商量让我走后门,以你的善良一定不忍心我三个孩子没饭吃,我在这里跟你磕头,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无计可施的高经理干脆使出最后一招苦肉计,双脚一屈准备跪地恳求,他知道要是没办妥老板吩咐的事,他马上会成为失业指数之一。
女人的心肠应该比较软,好说话,他都用拜猪公的方式求她了,相信她会有同情心答应他的请求,正门不开总有窗子好爬吧!
谁知一只酒红色的三吋高跟鞋抵住他下颚,丝毫无恻隐之心的往上勾,让他硬要下落的身子因吃痛而往后跳,跌个四脚朝天。
这年头的女人比男人更狠,不会因为一席感人肺腑的废话而心软。
“老高,你别动不动使出这一招,我看都看腻了,麻烦你换个招式成不成?”她没那么好拐骗。
老把戏被揭穿的高经理不好躺在地上装死,连忙干笑的爬起来。
“别这样嘛!小翊青,想当年我也帮你包过尿布,你怎么好意思拒绝帮叔叔小小的忙。”没关系找关系,找到关系就攀,他有藤蔓精神不怕树长得高。
稍微仰起头,一百六十七公分高的他矮人家一大截,拥有模特儿身高的赵翊青大约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再加上高跟鞋就更修长了,由背后一瞧还以为是男孩子。
而且她一直维持短发的模样,削薄的层次感必须由正面瞧才看得出性别。
“个人业障个人承担,用小人招数是讨不到任何便宜,我已经帮过你一回了。”她以私人名义向“她”要一幅画转赠。
“喔,那件事呀!”都三年前的事了还记着干什么。“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四不成礼,无五……”
“停。”她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想没完没了下去?”
“呃,这个嘛!拿人薪水办事总是由不得自己,身在江湖呀!”高经理故意大声的叹气,表示身不由己。
一脸冷静的赵翊青好笑地看他抚抚没毛的秃头。“请体谅我也是身在江湖,你的忙我帮不上。”
够直接。
有些事还是得依规矩来,她不能枉开先例造成混乱,每天有太多人争着要买画,她只能视情况而定,先选择看起来有资格的买家再来评画。
身为不爱露面的秋天唯一的经纪人,她得面对一大堆媒体和络绎不绝的买客,若没一点能耐怎么镇得住,画者不愿让画沦为一种虚荣的假象自有她的道理,她无权让一幅有生命的画染上商业气息。
她爱秋天的画,也爱秋天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她所能做的事是帮她保护她的画不受玷辱,每一幅画都能得到真心的对待。
只除了送给老高的那张素描例外,她意外的发现它被裱在与画意不合的金框中,庸俗的钱味让她差点昏倒,还连作七天恶梦。
“阿青青,你真的狠心不帮我,小心我家的牌位,晚上他们会去找你聊天。”高经理哭丧着脸请祖先坐镇。
翻了翻白眼,赵翊青有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威胁也没用,我不怕鬼。”
神主位她家也有一堆,半夜想摸八圈都成。
“你……”他真的快哭的模样,只差没咬着衣角惹人怜惜。“无情。”
“谢谢恭维,有事没事请别联络,我先走了。”她没闲工夫应付他。
高经理拉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死缠烂打也要跟着她。人家说一皮天下没难事,刚好他的脸皮比钢板还厚,不缠到一幅画誓不甘休。
“放手。”赵翊青有点火的低吼。
“不放,不放,除非你能说服秋天卖幅画给我们老板,不然我当定你的背后灵了。”让她用力甩不开。
“简直是恶霸,你怎么不去抢?”她用力推开他的秃头,气急败坏地变了脸色。
他也想呀!但他抢不过展览中心的警卫。
两人当街拉拉扯扯互不退让,就在画展门口上演一场令人捧腹的闹剧,看得路人和来参观的客人莞尔一笑,多停留几秒钟看戏。
被缠得分不了身的赵翊青在心里不知咒骂过几百回,摆脱不了他她就没法子办正事,里头有好几幅画已经被预定走了,她得先安排展览后的送画事宜。
偏偏这只水蛭有一等一的缠功,当初她就是因为被他缠烦了才帮他“周转”了一幅画,她不想历史重演地让他糟蹋秋天的画作。
就在她烦得想尖叫时,负责招待客人的小妹突然跑向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交给她一张卷起的八开图画,然后又边笑边掩嘴地跑回会场。
觉得纳闷的赵翊青有一丝好奇的打开一瞧,她的眼蓦地瞠大,表情诡异的又把画收起来,上下两排牙咬得死紧不泄半丝风。
“这是秋天专程为你们老板画的画,你拿回去好好欣赏。”相信他们会非常满意。
“真的?”他兴高采烈打算先睹为快。
“等等,回去再一起看才有意义,你老板会嘉奖你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