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负手而立之人一声命令,预示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为之人轻轻一叹,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事已至此,别无他路。五湖散人休要怪我辣手无情,两位统领跟我前去,其他人等按兵不动,等我号令伺机行动。”
一个声音说:“吴副堂主,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大队人马一起杀过去,打他个落花流水。”
只听另一声音道:“周兄,你切莫心急,吴副堂主此意必有深意。五湖散人成名江湖数十载,绝非易与之辈,还是先礼后兵的好。”
那吴副堂主闻声道:“事情如何,老夫自有分寸,你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即可,休要多言。”那两人一时静默不言,想必私底下殷勤地问候那吴副堂主祖宗十八代。
居远峰被巨石挡住视线,无法看清外面情形,抬头张望头顶有一大树,便悄然走到大树后默运真气,足下一点身躯悄然无声地拔高三丈,刚扶住树枝稳定身形,一阵琴声如泉水叮咚传入耳中。
“空城计?又玩这种把戏?”苍老的声音颇为不耐烦,那吴副堂主听到属下唠叨无奈摇摇头,继续大步向前。三人走出十丈距离,止步站立,一个声音略显迟疑道:“琴声沉着冷静丝毫不显慌乱,难道他们有把握应对?”
吴副堂主默不做声,细看石亭里那拨弄琴弦之人,再打量地上,目中神光一闪,不由得惊咦一声。
居远峰循声望去,一年轻女子独坐于清幽石亭中,纤纤细手葱白玉指来回有序地抚弄琴弦,优雅顿挫美妙动听地琴声从她十指间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吴副堂主皱眉缓缓出声,“才一个时辰不见,竟然布置了奇门阵法,倒是有些能耐。”
居远峰闻声注视石亭旁边一块十丈方圆空地,果然在茅草屋和石亭之间多出半人身高两尺宽的石块,按照奇门遁甲的阵法布置,其中隐藏五行相生相克之术,忖道:“看来布阵之人是位高人,咦?年轻女子又是何人,怎会出现在师傅隐居住所?”
突然“吱”的一声,柴门开了,火光从门口照出,月光映着彼此交融,随门走出一个青衫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对抚琴女子说:“三师妹,师傅外出未归,而强敌环伺单凭我们两人如何对付这帮恶贼?”
优美琴声嘎然而止,抚琴女子双手一停按住琴弦,蹙眉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单单布置一个简单的阵法仍不足以严守抗敌,还是等师父回来再说吧。”
年轻男子点头称是,火光穿门而过照在他身后,朦胧的月光被逼退显得晦涩不定,月光之下,反而看不清楚那男子的容貌。年轻男子又向外走了几步,火光照到他腰部以下,居远峰凝视一阵,觉得那人轮廓依稀熟悉,难道是当年结义的兄弟?他二人口中所说的师傅是五湖散人?难道师傅果真如纸笺所言找到史文龙收为徒弟?然而毕竟相隔十多年模样轮廓与年幼时相距甚远且有强敌环伺,待自他解决后再做询问。
抚琴女子轻叹一声,道:“二师兄,先进屋再说。”年轻男子应了一声,两人依次穿过柴门,那抚琴女子将门掩上之际目光幽幽望了望三人静立之处,便进得屋内。
吴副堂主忽然冷笑道:“事不宜迟,单凭区区破阵就能奈何得了我们吗?”挥手示意,随即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空寂的山野,暗中埋伏之人立刻朝这边奔过来。
居远峰再听下去也探听不到什么内幕,当即轻喝一声展身从树上飘下。众人刚站好等待为之人的指挥,哪知头顶一声异响,抬头看去,一人从天空悠悠落下犹如暗夜大鸟滑翔无声,心头巨震暗自惊心。
三人闻得身后异样,急忙转身,只见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身影。吴副堂主心忖:“难道五湖散人当真不再屋内,而在我们身后伺机行动?”等到注目看去,月光之下陌生身影一袭白衣胜雪,甚是年轻哪里是华长髯的老人。
吴副堂主冷笑道:“阁下好轻功,我等竟未觉,我们的谈话你偷听多少?”
“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有何目的,现在马上给我离开此地,家师安居之所容不得尔等放肆!”居远峰神情淡然,倏地皱着眉头。
“嘿嘿”一声笑道:“我道是谁,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有吴副堂主在此,也敢大言不惭。”一听就知道这拍马屁的话,果然这话刚落,另一声急响:“堂主一身高深武功,横行江湖之时,你还在吃奶呢,怕的话赶紧跪地磕头求饶,堂主大人大量或许饶你不死。”
“怎么都是这一套?在酒楼如此,此地也不差。”居远峰暗忖蹙眉,其实他初入江湖涉世未深,江湖听起来仗剑而行、快意恩仇,有说不出的潇洒惬意。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实力,没有实力、技不如人,那你就得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至少不能太过张扬,位居上位者看你不顺眼,或者你的头颅可能不保。
江湖很残酷,常常是弱肉强食,就算是在正义凛然的名门正派,都是靠实力凭拳头说话,谁的拳头硬说话的声音就响,理自然就壮。所以,上位者与属下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微妙。当然这高高在上者并非动辄杀人,那样谁还跟你混;同时下位者要学会察言观色,时不时抓住机会拍马逢迎。
现在么,他二人可能功夫做得不够深,吴副堂主面色阴沉,因为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袭白衣胜雪,腰间随意挎着一把木剑,双目之中精光内敛,若不是隐现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神光,能做到这一点足以说明此人必定身怀绝技,不是泛泛之辈。?。ppa{netetety1e>;
………【第七章 疑似故人来】………
吴副堂主沉声道:“阁下何人?我们不想于你为难离去,冒犯之罪就此揭过,否则休怪刀剑无眼。”说话之际暗暗真气急运转,布满全身。
居远峰冷哼一声,一瞥众人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模样,暗叹:“要以他们之血祭我之剑?”颇为无奈,彼此毫不相识却又不得不拔刀相对,下一刻就是你死我活,未免实在是莫名其妙。
见这架势,对方怎肯善罢甘休,除非让他们知难而退,居远峰目光一凛直视为之人,“区区在下乃无名之辈,今夜来此原本满心欢喜,不料你们大煞风景,惹我不快,故想借一样东西平息在下的怒气。”
“哦”那吴副堂主眼中寒光一闪,真气运至左掌,森然一笑,“如果必要,双手奉上。”
“就是你的级!”居远峰大喝一声,猛地欺身迫近右手快挥手拔剑,白光刺目一闪即过,其余之人还未明白,吴副堂主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困惑,身上提起的雄浑真气突然不听使唤,瞬息从全身经脉皆数散尽,这是散功之凶兆,面色骇然而后一阵钻心剧痛,怔了一下,猝然倒地气绝而死。
两位统领见状惊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那吴副堂主的高明身手他们可是领教过的,然而在那年轻人快剑之下竟然一招毙命,毫无还手之力!“阁下,你??????你可知闯下天大的??????祸?知道我们??????我们的身份吗?”
居远峰叹息一声,又是一道白光疾驰,月光下犹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漆黑的暗夜。白光过后,两个统领瞪大双目一脸惊骇,相视一看眼前银光倏地变作无底黑暗的深渊,怔了一怔,意识一沉双双倒下。
诸人呆如木鸡,为之人相继莫名而死,诡异的场面,恐怖的身手和震撼一剑。
“在下不想多造杀孽,快滚!”二十多个黑衣人闻言,纷纷尖叫失声,如鸟兽散一窝蜂地往回跑,连滚带爬,走得不远地还摸摸脑袋,菩萨保佑还在,见鬼啦,足狂奔,一溜烟全部没了踪影。
居远峰抬起右手呆呆凝视,三个人的生命就这么死在自己手里,轻易地了结。之前生龙活虎,现在静静躺在清冷石板上,忽然觉得生命何等脆弱,失去了多么可惜,这方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可是心里怎么空荡荡的,跟他在石洞里对着空气练剑时候没有两样,难道自己是天生的杀手?已经杀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