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园芍药圃侧,长安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展开递到嘉容面前。
嘉容抬起哭得微肿的眼一瞧,却是两块香喷喷的芙蓉栗子酥。
“谁稀罕。”她侧过身道。
所以别怪女人有小性子,那都是被人宠出来的。若换做是慕容泓,给她两块泥她也只能乖乖吃了,还“谁稀罕”?
“好啦,你就知足吧。若非有我罩着你,还不知前面有何等厄运等着你呢。”长安拱了拱她的胳膊道。
嘉容拭眼角的手一顿,回身看长安,问:“你什么意思?”
长安看她肌肤瓷白细嫩,衬着那红唇娇艳光润如染了胭脂的荔枝一般,连她都想尝尝是否如看起来那般甜嫩,也难怪赵合那厮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那赵合,对你有这意思,你看出来了吧?”长安拈起一枚栗子酥塞自己嘴里,将另一块重新包好塞进袖子,做了个拇指对拇指的手势,含糊不清地问。
嘉容双颊一红,低头不语。
自从来了长乐宫之后,她是动辄得咎如履薄冰,过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本就十分留意旁人一举一动。那赵合来了两次都恰好是她奉茶,他眼珠子盯着她不放她又如何能不知?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罢了。
长安凑近她道:“今天我送他出宫时他不停地跟我打听你,听他话里的意思,颇想与你成就一回好事。我假装没听明白他的话,没给他回应。可是你要知道,我虽然有心护你,不会帮他来欺负你,但旁人就不一定了,他能接触的长乐宫人也不止我一个。若真有人被他给收买了,趁着无人之时将你迷晕了往哪座空着的宫殿里一拖,让他得偿了心愿,你怎么办?”
嘉容被她这种设想给吓呆了,嗫嚅道:“怎、怎么可能?这是陛下的长乐宫啊。”
“这是陛下的长乐宫,但你指望谁给你做主呢?陛下?”长安问,“那可是丞相之子,若坐实了在长乐宫强奸宫人,一个杀头的罪名是逃不掉的。陛下会为了你去杀他的郎官,得罪当朝丞相吗?”
嘉容面上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在这座宫殿中,无论自己遭遇什么,可能都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长安这会儿倒有心情赏花了,她慢悠悠踱到一边摘了一朵要开不开的芍药递到嘉容脸侧,嬉皮笑脸道:“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
嘉容看着她,眼眶中的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涌起,随即凝聚成珠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长安:“……”擦!还真给她碰到个水做的女人!看看这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一天能流八百回。她一辈子都流不了这么多!
“唉,你怎么又哭?哭能解决问题?当初你和那个谁……赢烨,对,和赢烨在一起时也这般天天哭?”长安有些不耐烦道。
嘉容抽抽噎噎道:“有他在,谁敢惹我哭。”
“哟,还挺自豪啊。问题是现在他不在,你哭也没人心疼啊。”长安哼哼。
“你、你不心疼吗?你不是说舍不得看我受苦,要保护我的吗?都是哄我的?”嘉容睁大泪眼看着长安,“赢烨他果真没有骗我,世上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一个言而有信的男人了!”
长安:“……”这赢烨该不会是邪教首领吧,洗脑洗得挺成功啊。
“好好,我心疼你,心疼你行了吧?快别哭了,我告诉你该怎么做。”长安凑上前对她耳语一番。
嘉容泪珠子还挂在腮上呢,听完几句话双颊居然又粉艳艳起来,这下不是梨花带雨,倒是芍药带雨了。
“你、你这个淫贼!”她指着长安骂道。
长安放下脸来,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权当我没说,你自己等着见识真正的淫贼去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嘉容惊诧道。
长安回过身道:“还不是你看人端菜碟!”
“我如何看人端菜碟了?”嘉容也是个心大的,这会儿还有闲工夫和长安斗嘴。
长安走回嘉容面前,发现自己还没有她高,心里便更不爽了,于是脸色愈差,道:“赢烨一方枭雄,保你一个女子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你不仅给他亲给他摸,还陪他睡。而我不过是这宫里的一个太监,自己尚且仰人鼻息,还要保住于陛下而言是仇人之妻的你,我容易么?不过逢场作戏你都不肯,你倒是说说看,我这般吃力不讨好,图什么?”
嘉容被他说得又羞又囧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