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下午阳光一收,晚上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
胸口的伤疤隐隐酸痛,长安在房里和蕃蕃玩猜字谜,借以转移注意力。
忽吉祥来报,说许晋来了。
长安让把人请进来。
慕容泓穿着禁军雨天穿的罩甲站在长安窗前的墙边,屋檐上垂落的水珠打在他的帽子上又溅湿了他的脸,他也顾不上,只全神贯注听着屋里长安与许晋说话。
“……秋冬的时候若是湿冷天气会比较难熬一些,现在这气候还好,不算冷,伤处只略微酸胀而已,抹了太尉府的药油就好多了,其实不必特意跑一趟的。”长安对许晋道。
许晋给她诊了脉,道:“伤处酸胀疼痛,其实是因为此处皮肉受伤再愈合,血脉不通之故。你若同意,我给你扎两针,看看会不会好些?”还特意强调“无需宽衣。”
长安失笑,道:“多年的老交情你怎么比我还放不开,医者哪有分男女?”
许晋额角冒汗:陛下在外头站着呢,我敢不撇清?
长安让蕃蕃自己去玩一会儿,她在床上躺了下来,让许晋给她扎针。
若是能好一些,自然是好一些的好。她又不是自虐狂,巴不得自己身子不好早死的那种。
蕃蕃却并没有自己去玩,而是站在床尾一脸凝重地看着许晋给长安扎针。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慕容泓听到了长安的声音,心中那种想要接近她的渴望却并没有因此而平息半分,反而更想见到她了。
但即便心如火烧,底线还在,偷听壁角就是他的极限了,没干出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偷窥这种事来。
听到长安雨天果然胸口伤疤会难受,秋冬更甚,又恨不能以身相替。只盼望此番真的能寻到几个名医,帮她调理好一些。
过了大约两刻时间,许晋收了针,向长安告辞。
长安留他喝茶,他连连推脱,直说怕晚回去了静莲要担心。长安就包了些亲手做的桃花酥让他带回去给孩子吃。
外头下雨,长安就没有送他。
许晋撑伞带着两名禁军出了院子,走出好远一段路,估摸着院子里的人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他们了,随行的另一名禁军才着急忙慌地撑开伞给慕容泓遮雨。其实也没什么用了,他早就淋得湿透了。
“陛下。”许晋恭恭敬敬地把长安给他的装着桃花酥的纸包呈给慕容泓。
慕容泓在屋外早就听见长安说了这是她亲手做的。
他盯着那纸包,端着架子:“何意?”
许晋道:“微臣是拿朝廷俸禄来给安姑娘问诊的,安姑娘给的谢礼,自然也要上交朝廷。”他又不是傻子,皇帝这番举动他若再看不出他对长安是什么心思,这颗脑袋也就白长在脖子上了。
长安亲手做的,长安亲手做的,长安亲手做的!
慕容泓闭了闭眼,与孩子争食的羞耻感挤走了脑中反复出现的这六个字,他淡淡道:“既是她给你孩子吃的,你便带回去吧。”言讫担心自己后悔,转身就往宫门方向去了。
许晋朝他的背影行礼:“恭送陛下。”
雨夜借问诊之机跟随许晋去长安窗下偷听她说了几句话,慕容泓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感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