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屯大为高兴,立刻从几案旁站了起来,遥望轩窗外的一片天色,这仲春之节,如同珵玉无瑕,熠熠于蔚蓝之上。
司马冏和王屯在第二天上午,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后,擐上那吴越会稽一带商贾的衣着装束,王屯剃剪了髭须,还修理了脸颊颌须,看过去还文绉绉了不少,虽然环眼凶慴,但戴上那花礼帛帢,膺前幅巾单衣,外面擐上百花闹春的锦袍,甚是年轻光彩了不少。
骑上那万里烟云罩,王屯鞭笞轻哒,司马冏鞍鞽一坐,按辔骅骝千里马,一起速往洛阳方向驰骛而去。
先在王敦庄上提礼拜谢,以表上次的那留宿款待之情,可惜王敦进京赴命去了,刚巧不在,遂把赀财礼物一放,言于管家秦沫,等王敦回来如实转告,以表诚挚之意。
经过那邺城时,这邺城河道曲折,船舫旖旎,轻摇于楼宇矗立的河岸时,这春光妍妍之下,甚是如画中游一般。
河上石圯柱栈如琳玙而立,两侧雕刻绮丽,潺潺水声,旖旎其中。
熙攘街市,都人士女,鲜装袨服,人潮如织,吆喝声此起彼伏,街面青石板平整清洁,车舆磔磔,马蹄琅琅。
“快让开,快让开……”
突然街市顿时一阵骚乱,人群慌忙往两边的商廛瓦甓下靠,给前面正执槊而来的军士让开道路。
并且旌旗飘扬,锦麾蔽日,车舆轩梁的一木标上挂着幛旗一面,上面写着“赵王”鎏金大字。
司马冏和王屯正于街面闲逛,见一此情景,便下马挪步靠边于店铺,驻足察看。
只见最前面的一个阉宦,骑着高头大马,司马冏和王屯感觉甚是面熟,一闪眸细想,豁然而解。
“齐王殿下,这人不是崇德宫里的阉宦,李献的从宦赵喆嘛,此人怎么会来邺城!”
见那一行人远远的往邺城前门而去,并且有彪悍的典军校尉护送,这典军乃隶属宫殿的禁卫军。
“难道赵王有皇上宣召进京去了……”
司马冏一诧异,不若摇曳了一下圆颔。
“走吧!齐王殿下,管这些干嘛!”
“我看皇上要赵王入朝为官了,这可能与羌、氐之族有关……”
“这关中不是有太史屈镇守的,谅羌、氐之人有一百个胆,也不敢骚扰侵犯关中之地!”
“虽然如此,本王怕这几天太史屈会一接到我的书信,而背叛赵王,独自撤离关中,所以羌、氐部族见有此机会,便蜂拥而入关中,以报上次被屠灭之恨。”
“齐王殿下,这赵王封地你何必去操心呢?再说这太史屈不远千里,单骑投主,不是更好嘛!再说这赵王司马伦刑赏不公、烂征黎民赋税徭役,心狠手辣,理应招此劫难和厄运,以示惩治!”
王屯为之忿忿不平,听齐王司马冏的一番预判陈述,心道果然如此,那也是人怨天谴,咎由自取。
出了那邺城后,走了几天的山路,还有那原野村落,到处是荪香青莱,繁花似锦,春满人间。
遂怅然感慨那载着齐王司马攸,一路雪尘飞扬,枯槁遍地,残枝皴裂,雪片寂寥,银光闪闪,而不见那树木繇懋,花簇拥烈。
不知不觉的到了延津城下,司马冏和王屯牵马而入城垣,这延津城是通往洛阳的关口,过了此城便是洛阳的地界,所以说延津城就是一个瓶颈,进入瓶颈,就一马平川,如同进入了洛阳的心脏。
“天色不早了,本王想找个客栈歇息一会,明日再抵达洛阳。”
这延津的街市也热闹纷呈,车马喧阗,市民衣着鲜亮,谈笑风生,民不见抑郁愁容,羸弱黄瘦,皆是欣欣向荣的繁华之景。
夜开始把黑幕遮盖,刀月悬于浩瀚苍穹。春枝花俏如在薄薄的縠纱里,楼宇叠嶂,翚檐鲂瓦,九衢三市,肆灯璀璨。
船舫悠悠,石圯亹拱,湝湝流水,偶有商女在船舫外的一红旃罽上,长袖歌舞。
“李掴,来一起喝酒!”
由于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王屯被司马冏暂时改名为李掴。
“刘沐,来!来……”
王屯也叫着司马冏的别名。
“上次来延津匆匆,今日轻悠而行,不愧心情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