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妻蒋妃,而贾谧乃新立室,实为新宠,不过……,不过怎么和太子同行皇室婚娶,这不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此等之事,都为中宫操持,非太子所能左右,这贾谧能有此厚祚之礼,也属帝室幸赐!”
梁王司马肜吮呖芗茗,捋须于惆怅之间。
这司马虓奉谕旨到洛阳,诣往于梁王,一为赍赀造访宗室之胄,二则也是为了走访洛阳故交。
洛阳的夜就这样沉了下去,只有刀月在云翳里面的徜徉,叠嶂宫宇,翚甍雕瓦,寂静的只有不远谯楼的几声椎响,在绲带悬着的笼灯里,把一片红色的荧火,弥漫在夏风阑珊的雕榱镂楹里。
苟曦自别了刘璞后,亦回到了洛阳司隶校尉石逵的府第,作为石逵的校尉从事,苟曦也谓兢兢业业,克己复礼。石逵也非常的倚重他,并视为心腹之交。
暾日在府第的翚檐翘角处,映照出衒耀的光芒,如綝纚佩玉一般,琅琅殊晏,啁啾惊起在谯楼的搒椎里,振翅苍茫之中。
苟曦擐上青袨襕服,司隶弁帽,腰系绲带,并手掿一刀,从圉园内挑选一匹良马,将一箱箧挂于鞍鞒,按辔箠鞭,便驰骋出了石逵府第。
洛阳的街市依然熙熙攘攘,车马喧阗,夏风骀骀之间,廛舍幡幌飏飏,老妪筚车鬻蔬,邅廻吆喝,青春靓丽,鲜衣绲边,结伴同游。酒肆芗蓼,已陆绎门柣,入内一阵餍面醯浆,簋饼爇馒,一缗铜钱掷于几案,便离席而走。
不远的醉八仙酒楼,朱甍乌瓦,镂漆镳镳,门外楼旗飘扬,清香依旧。
苟曦来到了闳门前,下马庭墀,踯躅几许于庭外的青莱榛蒯,醉八仙酒楼陆续有客入内,锦衣玉带,袨服绲带,一时人声鼎沸,椑榼贮盏之间,罍瓿酒器,香散庭外。
正踌躇之时,忽一骛驰骤止,苟曦一眙视,正是刘璞,只见刘璞身擐蛮狮银铠,手掿梅花八棱锤,正把马匹一缳于酒店外的木桩上,朝苟曦蹅蹴而来,青石隰土上的短茸葸草遂被踩在脚下。
“已是辰时中,正可以贽礼扣往……”
“走,一起去羊尚书府!”
遂俱骑上鬃毛鬐鬐的骐骥,离了那醉八仙酒楼的庭墀院外,往羊玄子的府第蹀鞚骛驰而去。
盩厔一段路后,来到一街巷的闳闬前,那正是洛阳衙署之处,迤逦那街巷后,有一洛阳武安侯府第,只见楼宇叠嶂,闳门外一片闶阆,青莱榛蒯,薥葵飘香。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在洛阳有如此气派府第,楼宇璀玮!”
“这是武安侯董猛的府第,因在贾后诛杀太傅杨骏之时有大功,所以被皇上敕封为武安侯、侍中、黄门侍郎!”
“原来如此……,当年太傅有一猛将武桉,如若本人不出手相助,则董猛未必能有此封赏!”
刘璞和苟曦在府门前勒马而停,见闳门外树木葳蕤,槎桠楙盛,金沤浮钉的门阘上赫然写着“武安侯府第”五个鎏金大字。
正踧踖不前时,突见不远有几骑骛驰而来,镂膺朱幩,珰音琅琅。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董大人府上鬼鬼祟祟的,尔等腌臜混沌赶快让开!”
只见为首的一个勒马而停,生的髭须罥髯,肤黑脸阔,熊背猿臂,马背上悬挂着一对青铜倭瓜锤,声音异常伧伫。
“你这厮好生无礼,这洛阳又不是你家的,难道在董大人的府院前就不能走走看看!”
“别人可以,尔等就是不可以,看你们一直在府门外趑趄不前,分明是有图谋不轨!”
“哈哈……,你这黑厮,长的还算彪悍,但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戆拙靳固之徒!”
刘璞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见那么性格粗直,马悬倭瓜锤,心里不禁有一种想埒才角妙之感。
“尔等再无礼,可别怪我董艾不客气!”
“董艾……,怪不得嚣张跋扈,原来是沾亲带故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的狂妄自大!”
“好了,刘璞,我们回去吧!赶路要紧,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苟曦见彼此双方都有不相让的架势,便走了几步,挹了一下刘璞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