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交叠,车内一阵明亮,一阵黑暗。
车辆快速穿过广化桥的桥洞,朝感化路的方向而去,季年看着他的行车路线,心中猜测着。
“你打算去自首?”
“不算传统意义的自首,我要去澄清自己。”李涛慢慢减缓车速,坚定不移地说,“季警官,我没把他杀死,我只是惩罚他,让他交代自己的罪行,我不认为自己有罪。”李涛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别用力,季年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看到他紧紧咬着牙。
“听到你为自己辩白,看来你已经说服安晴为你作证了。”季年的眼底划过一抹异常的明亮。
“你怎么知道?”李涛侧过脸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安晴会劝我自首了,想必她和你见面之后,她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救我。”
“你错了,我可没办法救你,我不是神仙,我就是个警察,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抓捕你,然后交给法院审判你。”
李涛无所谓地笑了,像放下了所有的束缚,他自由自在性情飞扬。
“随便吧,我早已看淡,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说不准早已被判了死刑。”
车子一直朝市局的方向行驶,那条路,季年最熟悉不过。
在距离市局还有一百米的地方。
“停车。”
季年紧急叫停,李涛靠路边踩下刹车,诧然地看向季年,车子正巧停在一盏路灯一下,昏黄的光线落在挡风玻璃投射在他们清晰的脸庞上。
季年将身体转向李涛的方向,面带严肃和威慑。
“怎么了?季警官。”李涛生出几分胆怯,因为季年的眼神令人感到了一丝寒意。
“你就打算这么去警局,你看到真正的凶手了吗?”
“我看到了。”
“怎么证明?”
李涛将整个过程详细地向季年说了一遍,包括绑架地点的选择,提前做了哪些准备工作,以及如何逃过警方的搜捕,这些他说得很细致,还有他在直播的时候预估了电源设备和网络的使用长短,他都细细地计算过,唯独没有料到的是真正的凶手在他刚躲藏起来便到达了现场,等他听到了穆启荣的惨叫声,因为光线太暗,等他探出头查看情况,正遭到凶手的暗算,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凶手在打电话,后来的事,他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地下二层,他爬出去,一直躲在顶楼,那里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安身之处。
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十分周全,但却忽略了唯一的变数。
“警方不会相信你说的,即便你给安晴发了信息,也无法证明你没有杀人,因为现场的指纹全部指向你。”
季年十分明确地告诉他,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第二人的痕迹,包括脚印,指纹,全部与李涛相符合。
“而且你在直播时对受害者的残害行为是最有力的证明,李涛,你现在去警局不管用什么你认为的正当理由去澄清自己,结果都不会很理想,说白了,你现在等同于自首,在我看来,你这个案子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季年的话给了李涛当头一棒,他想象得太天真了,在安晴答应为她作证时,他觉得自己有了一线生机,毕竟他并不是真的要穆启荣死,他把地址告诉安晴的时候,也让安晴去警局通知警方,这一点足以说明了他的初心。
可法律不看初心,看动机,看行为,看后果。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
季年沉了口气,神情异常严肃,沉静地说:“你现在还不能去警局,现在不是时候,你得……”季年顿了一下,他要说的事有悖于一个做警察的天职,可他又不想就这么看着一个伸张正义的年轻人最后落个无期徒刑或死刑的下场,他纠结着自己的内心,反复地审视着正义和邪恶的天平,在这个时候,他内心最深处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被任何左右,坚定自己相信的一切而为此努力,就像他始终黑暗之后便是黎明。
“季警官,你是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有,你说,我会按照你的做,我一定不会牵累你,真的,你说的我一定信,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你说吧,我都能接受。”
李涛好像要为季年献身一样,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季年被他逗乐了,纠结也顺势烟消云散。
“不是多么难得事,不过,也有可能会有风险。”
“我现在都这样了还怕什么风险,你就说吧,只要你说的,我一定做,包你满意。”
“你不是说你被打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凶手打电话给某个人,那么……”季年想了想,“你按照我说的,给一个人发条信息,我给你个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