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踏进墨韵轩,老夫人身边的赫嬷嬷就悄悄告诉她,老夫人经她多日调养,本来身体已经见好了,谁知昨夜突发梦魇,今早又成这样了。
白九夕觉得情况不容乐观,但还是先安抚性地朝赫嬷嬷点头,将下人们都请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她和林老夫人,“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还头疼吗。”白九夕照例问了几句。
老夫人盯着她的目光呆滞,像是想要透过她看出些什么来。
“赫嬷嬷说您昨夜又梦魇了,或许您说出来会让自己好受许多,在这样积郁下去,对身体的损伤很大。”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白九夕叹口气,只能再下一剂猛药。
“听说您以前喜欢梅花,为此林将军还特意花心思给您寻了幅雪地寒梅图,怎么偏偏选择在窗前种兰花呢。”这是她在风雅楼打听到的,老夫人以前甚喜爱梅,当时自己回京也是拿雪地寒梅图同林将军做的交换。
以林将军的孝心,怎么可能在明知老母亲喜欢梅花的情况下偏偏选择种一大片兰花,而她看得没错的话,玉牌上的镂空雕花雕的正是建兰!
闻言,老夫人被勾起一段回忆,怔愣了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心中有愧,借此思念亡人。”
心中有愧,白九夕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老夫人这样,是因为……
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呼喊,你面前的就是你的亲人,是真正与你血脉相连的至亲。
白九夕有些看不清老夫人的脸了,她低头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异常,极力平复着语调,说道:“既然您不愿说自己做的梦魇是什么,那小九就给您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富贵人家生了女儿,但是因为这个富贵人家遭到另一家的嫉恨,刚好那家家里也有一个小妾怀胎,所以那家在富贵人家的媳妇儿生产时买通接生婆,将两个孩子调换,另一个孩子因为是早产儿所以没几天就死了。”
老夫人显然通过这个故事听出了别的东西,她神色激动,苍老枯皱的手止不住颤抖。
但是白九夕没停,继续讲道——
“后来,那家人对这个偷来的女孩儿很不好,动辄打骂,还在她五岁那年把她扔到乡下庄子里自生自灭,但是那个女孩儿命大,遇见了贵人没死成,捡回一条命,她努力的学习各种东西,就是想有一天能够获得那家人的认可,但是,你猜怎么着。”
白九夕说到这里,眼眶中已经噙满泪水,她克制不了自己,也克制不了见到血亲之人后血脉相连的激荡。
她讲话的声音愈发颤抖,“您猜怎么着,有个人找上了她,告诉了她一切,说她只是一个被偷来的女婴,她多年的努力,多年的信仰,多年的目标一朝崩塌,她用了手段回到京城,身上唯一的凭证只有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玉牌,玉牌甚至还被损坏只有一半,您说……您说她该怎么办呢。”
她抬头,林老夫人也在看着她哭,浑浊的眼球竟然在眼泪的作用下亮得异常,忽然,一滴温热的泪珠掉在白九夕手背上。
终于,她不再忍耐,放任泪水肆虐而下。
“孩…孩子……”老夫人两只手颤抖着想要摸摸她的脸,白九夕赶忙握住。
“建兰……是因为玉佩上刻的就是建兰,您所说的亡者,是那个女孩儿吗。”
老夫人喃喃道:“玉佩……玉佩……”
白九夕从怀里掏出那被分成两半的玉佩递向老夫人。
老夫人从最开始的怔愣,再到震惊,再到确认之后愈发的呜咽。
事实摆在这里,眼前这个长得同知珩有七分像的姑娘,就是她的亲孙女!
老夫人受到强烈刺激,脑袋似乎也恢复了一点清明。
“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