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来人羡慕的眼神里,自在地过着舒心日子,登州人把这一切,归功于清廉有为的知府大人,现在听说图运要离开,百姓的心里,都有点依依不舍。图运和图清收拾东西的这些日子,好些百姓都经常在衙门外聚集,他们非要把自家出产的水果、牲畜等送给大人,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尤其是,刚刚建立起来的几个葡萄酒商,送过来好几桶今年才酿制的葡萄美酒。
“我最爱这滋味我已经让下人赏了送酒的,咱们可以痛痛快快喝个够了。”图清兴奋地抚摸着木质酒桶。
“奎登斯,嘿嘿嘿。”图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令图清一愣,随即,她也笑起来。奎登斯是请来的法国人,在这里住了四年,他按合同,教会当地人种葡萄和酿制葡萄酒,这才拿着丰厚的佣金刚刚回去。图运之所以笑,是浪漫地法国人奎登斯,居然是带着太太过来的,没见过白人的蓬莱人,对他俩就够稀奇的了,这俩位,竟然在摩肩接踵的鱼市,来了个当街拥吻,害的那天好多鱼贩的鱼都没卖出去——鱼市交通拥堵了。
图运挑了些值得信任、干练机敏的吏员通行,引得留下的人眼红不已。
皇上真的让东方甲奎接替图运,从一个六品一下子蹿升为四品,在蓬莱甚至整个大清官场,都引起震动。蒋廷锡的儿子蒋溥,现在还是五品的江南造船监察御史。
别人对东方甲奎嫉妒、羡慕、仇恨,对东方来说,还没有什么,图运以前的几位手下,对东方的影响可就太大了。这些官员明显能猜测这是图运推荐的作用,个个都觉得自己在上峰手下,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位图大人没有推荐自己已是够对不起他了,还竟然让一个小小六品一下子爬到他们的头上,他们想不通、看不惯、难以接受。
东方一上来,就面临这么个尴尬的局面,下属不肯配合不说,还处处掣肘,让他举步维艰。
图运和图清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俩面对东方甲奎的苦笑,也无可奈何。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啦,东方,一切都要靠你自我奋斗了,你一定要在层层重围中,杀出条血路来,才能不辜负圣上的重望哦。”图清和东方开玩笑。
“他们哪个敢给你下绊子,我一定不会轻饶他。就算我去莱州,这蓬莱也是登莱青道的。你好好为皇上效力,为百姓分忧就是了。”图运却给他打气。
“我一定不辜负图大人信任,尽心尽力把事儿做好。”东方甚为感动,他对图运一揖到底。
图运说的义气,却没办法在这里陪着东方甲奎打拼,他带着图清和三个孩子,还是去了他的道台府所在地——莱州。
莱州和登州相邻,这里的百姓已经听说登州那边的人说了,他们每年应该缴纳的赋税增加,但却不再缴纳那些没有名堂的各种规费,其实每家实际缴纳的银钱,还是减少了不少。百姓眼巴巴等来了登州府的清官,图运也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登州的所有政策,在莱州和青州都立刻实施起来。
图清的感觉没有错,东方甲奎确实非常能干。他欣赏图运施行的仁政,上任伊始,把图运做得不到位的方面补充完整,就开始努力执行了。
那几位看不起他、不服气他的官员,表面对他唯唯诺诺,背后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仅不予实行,还悄悄派自己的亲信,鼓动一些胆大的衙役勒索敲诈,街面上,消失了的混混们又出现了。
这些人,本来就没有完全绝迹,只是从地上转入了地下,悄悄受黑钱的事儿,还是有的。图运做事,对下属还是比较放松的,否则,他就不会感到下面的人,和他玩太极了。
东方甲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以前不是登州地方官,这些官员和混混的小把戏,就没有刻意避开他。他对这些人的小手碗了如指掌,对策也接踵而来。
那天,他亲自带着几个衙役,在蓬莱最大的鱼行,把前来取份子钱的混混于水旺堵住了。
“于水旺,你怎么来这里了?改行贩鱼了吗?”
“啊,是是是。”于水旺跪下行礼,谄媚地笑着,心里暗暗得意自己见机地快。
“楚老板,于水旺买了你多少鱼?是不是把这两篓都买了?”楚大顺满脸冒汗,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不是,于水旺?听说你现在是这里的一大鱼贩了呢。”
“啊,就是,就是”于水旺忙不迭地点头。
“这么多鱼,怎么说,也得个七八两银子吧?我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正准备掏钱呢?我不耽误你们的生意了,你赶紧把银子付给楚老板,把鱼挑走吧。”
于水旺肉疼地从口袋掏出银子,递给楚大顺,在东方甲奎的注视下,把鱼挑出去。
谁知道东方甲奎并不到此为止,他跟着于水旺出来,边走还边说:“我看看你卖鱼。”于水旺就没挑过鱼,没走一会儿,肩膀就受不了了,他把担子从左肩换到右肩,没走一会儿又换到左肩,等到了鱼市,他觉得自己的肩臂跟着了火,又烧又疼,东方甲奎让衙役监督他把鱼卖掉,这天才算结束。
于水旺没想到这事儿还没完,第二天一早,衙役就到了他家:“知府大人怕你懈怠,让我来监督你继续贩鱼呢。”
“刘大哥,我什么时候卖过鱼呀,昨天不是让老爷撞上了吗?”他一边说,一边给这衙役手里塞一块银子,“大哥你辛苦,买茶喝。”
这刘衙役贼贼地笑了一下:“算你有眼色。”转身出了门,他打算找个地方,乐和一下,等吃过了午饭,再给东方复命。
他刚在茶馆,要了一壶茶,舒舒服服坐下,一遍水还没喝完,东方居然来到了面前。
“老、老爷”
“拖出去,杖二十。”刘衙役挨打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寂寞,于水旺也在身边挨打呢,还有一个人,刘衙役一见,心里立刻紧了一下,那是同知府里的人,就是他早上给刘衙役出这主意的。
刘衙役丢了差事,于水旺也在家里躺了一个月才养好棒疮。从那以后,没有那个衙役小吏敢对东方阳奉阴违,登州的两位同知更恨东方,但他们后来和东方的斗法,从来没有赢过,最后,才对东方心服口服,成了东方甲奎忠实的属下。